我被押在两个士兵中间,心怀忐忑地走向未知的终点。
从松软的河床地,到布满石子的漆黑岩洞,最后又穿过明显是喀斯特地貌的溶洞,抵达了一片绿意葱葱的森林。
是的,森林。
我们虽然依旧行走在洞中,可是苍绿的树林上空,却有着类似天井般的空洞。
阳光从洞顶的敞口处射下来,再配合树林周围昏暗的环境,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光幕,竟给这片区域增加了一种似有似无,恍惚朦胧的虚幻之美。
抬头仰望时,可见到天井外白云悠悠,苍穹湛蓝,如一块稍带瑕疵的蓝色钻石。
若是把注意力放在树林中,又能听见河溪流水的淙淙之声,清脆而悠扬的鸟鸣,以及树叶被清风拂动时发出的婆娑轻响。
如果没有洞穴中那一场犹如噩梦般的经历,恐怕我会把眼前这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当成仙境。
但此刻的我,看到它的第一眼,首先想到的是被神秘物种拖走的士兵,以及仿佛被泥土吞噬的苍白脸。其次才是它的静谧与祥和。
天井很开阔,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几乎都是树林,粗略估算的话,它该有10公顷左右。
这个面积放在祖国版图中的任何一处山区里,都如沧海一粟。但不可否认的是,树林中生长的植被和动物的种类,一定会是个惊人的数字。
那么,把士兵拖走的神秘物种,以及藏在泥土中吞噬了苍白脸的某种东西,是否就在眼前的森林中呢?
“怎么还看上风景了,继续走啊。”军官回头看着我,嘴角边泛起一抹讥笑。
“你要带我去哪?”
“兄弟,跟我出来混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监狱对于你这种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石洞内危机四伏,树林里也不得能好到哪去,甚至会比黑暗的洞穴里要更加恐怖。
明知军官说得很在理,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股神气劲儿,忍不住冷哼一笑,道:“说得没错。死了两个手下,还不是因为办事情有头无尾,什么事情都不交代?就这种办事风格,跟着你混能好过就怪了!”
身后的大兵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沉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丢进诡妖林里?!”
军官脸色一变,立刻冷哼一声,阻止了大兵的多嘴多舌。而我则装出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但却偷偷把那三个字刻在了自己的心头。
诡妖林。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从军官的反应来判断,要么他们惧怕着那个地方,要么就是他们在隐瞒着那个地方。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诡妖林那片儿地,都会被我重点勘查。
“你没理解我的做法,是因为你还没到我这个位置。请吧您那。”军官一脸阴森地看着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身姿笔挺得如一棵傲然挺立的迎客松。
“走就走,谁怕谁!”我猛一咬牙,甩开大步就向前面走,跟之前犹犹豫豫的表现大不相同。
倒不是我突然顿悟,感觉他们不会害我,而是我在繁枝茂叶掩映下的黑暗里,发现了一片片颜色与树林非常接近的绿布。
虽没有看到全貌,但我知道,林荫下一定整齐排列着一座座军用帐篷。否则,他们想要寻找这里面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比翟冬雪住的时间要短?
我与军官擦肩而过时,他嘿嘿地笑着,眼睛里的冷光闪闪发亮,充满了狼性。
我知道,他绝对是个狠角色,但他再牛逼,也不能一手遮天吧?
把我们四个犯人从监狱里带出来,需要上交多少材料,又得走多少步程序,岂是监狱长一纸批文就能好使的?
死的人越多,他肩头上的黑锅就越重!
我还就不信了,他把我们带出来,就不用管我们死活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何况他还是头顶上扣着帽子的,草,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儿把?
我一边埋头向前走着,一边不断对自己洗脑,否则离那些手执机枪、满眼凶光的大兵越近,我的腿肚子就会抖得越厉害。
他们跟押解我出狱的那两个大兵有着明显的不同,就好像,那两个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而他们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敢死队。
仅是一个眼神儿,就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杀气!
我昂着头,努力使自己的胆怯不会泄到表情上,可是即将踏入他们的营地中时,我的眼角余光里却忽然闪现出一个人。
他不算高,也不算壮,身上不仅没有杀气,而且涂抹着伪装油彩的外表下,分明是苍白如纸的面容。
没错,他就是跟我同一辆车来到此地的狱友,齐眉口里的李延忠,而我则一直称他为:苍白脸。
他没有死,而且还混到大兵中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怔怔地望着他时,他还对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身影一晃,又在持枪站岗的大兵中消息了,速度快得好似一只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