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春荷步伐慌乱,神情惊恐,奔跑的速度虽快,但肩膀歪斜,头发散乱,看起来一副随时都会跌倒的样子。
别说是夜行者,就凭我这跑完五十米就跟去了半条命的体力,也能轻易把她给抓住。
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
不仅我,其他人也没有要冲上去拦阻的念头。
我们似乎心照不宣,都在等着翟春荷被血嘴“吞掉”的那一幕。
眼看着她就要抵达苍白脸消失的位置上,不等夜行者那声几乎从嗓子里炸出来的大喝,我就举起相机,按动快门,再一次把翟春荷消失前后的一幕幕拍成了十余张照片。
除了齐眉蹲在旁边低声嘀咕着,夜行者和小荃都满眼激动和期待地站在我身后,看着翟春荷等人消失时的照片变化。
我隐约发现,血嘴上面出现了很多既像是图案毫无规律可言的纹身,又像是凸出口腔表壁上的细密青筋。
而且,翟春荷消失的速度也慢了几分。
因为拍摄苍白脸时,他消失的那一瞬间里,我拍摄了10张照片,而到了翟春荷这里,我却拍出了12张照片。
差距很微妙,但我很清楚自己按动快门的速度,也对自己的把控力有着很强烈的自负感。
我把自己的发现跟夜行者和小荃说了后,他们点头表示同意,最后经过讨论,我们总结出:“血嘴”在衰老。
是的,衰老。
简单说,就是它每次将一个大活人“吞噬”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并不会给它补充能量。正相反,那只会消耗它的体力。
也就是说,能够成功进入到那片神秘世界的机会,是有限制的。
现在已经进去了三个人,分别是翟冬雪、苍白脸李延忠以及翟春荷。那么,它还能“吞”掉几个人呢?
我们三个人讨论时,齐眉并没有参与进来,他蹲在距离火堆较远但紧挨着小荃的落叶堆上,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夜行者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在夜色下追逐清风的枯叶,忽然道:“我想进去看看。”
对于我来说,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走出这片森林,给赤潮监狱打个电话,或者主动报警。可是,我既没有GPS定位设备,也无法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走出诡妖林。
而且,阴险狡猾的段队还藏在密林中的某个地方,可能是中间被黑熊掏空的树洞,也可能是密不透风约有半人高的荒草堆中。
我杀光了他的部下,已是跟他结下了血海深仇,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我一枪崩了,替他的兄弟们报仇吧?
而且,诡妖林外还有偌大的一片原始森林,森林外又是无穷无尽,危机四伏的地洞,即便段队以事业为重,不打算找我麻烦,那我有能力走出这茫茫无际的地下世界吗?
更何况,就算我侥幸逃出生天,可又怎么在人烟罕至的外蒙边境联系警方或者是狱方呢?
归根到底,摆在我面前的道路,似乎只剩下一条:随夜行者进入到那个神秘的世界里。
只要调查出隐藏在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真相,我不仅能摆脱眼前的困境,或许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因为,我的父亲曾亲自跑到“圣林”中跟夜行者说过,我会来,并且会解决这里的麻烦。
他老人家在死亡的翅膀翩翩降临时,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后路,告诉杜康平我的身份,让我去给已死的杜小姐拍照,不过是将我推向这个行业的第一步。
而接下来的发展,虽超出了我的想象,但却让我一步一个脚印地完善了自己的摄魂人生涯,并且还结识了张若曦,利用她的回忆躲进监狱中,即将摆脱摄魂人的轮回。
所以,我的父亲不可能只是游山玩水、兴趣使然地到了这片凶险异常的丛林,然后故作高深莫测地留下几句话……
我也不想盲目地信任他的能力,但他所做的一切安排,确实都很妥当,甚至毫无瑕疵。
许是长夜将尽,静谧的森林里突然腾飞起一群通体雪白的鸟儿,它们在裹杂着丝丝暖意的晨风里追逐着如雪花般飞扬的叶子,叫声嘶哑,宛如啼血。
这时,背影孤寂得如同山村留守老人般的齐眉,停止了念经式的唠叨,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大声说:“那里不能去!”
我们同时看向他。
他望向小荃,眼眸里闪过几分犹豫,但视线落在夜行者身上时,又好似想出风头般向前挺进了两步,眼底的神色愈发坚定。
“嘿,你们不知道吧?那张血嘴就是‘履带虫’的原身——千牙蟒,每十年都会从树林里钻出来。老子当时成功越狱,眼看着要逃过边境线了,被这王八操的东西顶了回去。狱警一枪打在我的肩膀上,而我的兄弟们却只能在国门之外看着,无力还手。老子恨死这个东西了!”
“履带虫?”我眉头一挑,把这个名字在心里面转了数个来回,愈发觉得它特别耳悉。
而小荃和夜行者的关注点,却在另外一个名字上面。尤其是小荃,她几乎是尖着嗓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