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写有“疫情分析报告”的文件,更像是饱蘸鲜血的刀子,在我脑海里刻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凹痕。
“怎么回事?”我颤颤地问。
在她的讲述中,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段医生是某个妖魔化组织的骨干,负责养殖人工阴螽……
当天晚上,李师师带着孩子去段医生家里过夜,到了门前时,段医生接了个急诊电话,把钥匙交给她,就急匆匆地走了。
她得到丈夫的朋友信任,心情变得好了些,也没去想别的,刚把钥匙放进锁孔里时,手指好像被蜇了一下,她依旧没有深想。
可是,她进了段医生的家里,闻到房间里有一股尿臊味,才渐渐感到有点不对劲儿。
据她老公所说,段医生这位朋友是个洁癖,别人坐过的椅子他都不坐。在她的想象中,段医生的家里该是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啊。
许是老父的逝去让她心里有点恍惚,亦或是即将见到费阳,让她心里有那么一点紧张,出现了诸多的警示,她仍旧没往深处想。
说到这,李师师的神情有几分黯然,眼眸里更是水波流转,泫然欲泣的样子。
但很快她便平复了情绪,继续讲诉。
“可能是段医生太劳累,早晨急着去上班,方便后忘记冲厕所了吧。”她脑补着段医生火急火燎出门的样子,循着尿臊味,径自走向卫生间,然后,推开那扇中间嵌着玻璃的房门。
卫生间里的画面,让她彻底傻眼了。
地面上、墙壁上、甚至快要溢出马桶的脏水里,都趴着、游着成千上万只蜈蚣。而在那一团团如黑云般的蜈蚣身体上,有一只快速爬动的椭圆形的虫子,细长的脚不断刺入蜈蚣的身体又拔出来,像是在用奇怪的方式进食。
那些蜈蚣却摆出一副甘愿被吃的样子,不躲不逃,任由它在头上爬过。
更恐怖的是,她打开门的一瞬间,空气流通,那些蜈蚣和椭圆形的虫子竟然齐刷刷看向了她。
没错,她用力地咬着这个“看”字。
她说,虽然看不到它们的眼睛,但可以感受到,遍布在卫生间每一个角落的密密麻麻的蜈蚣,都把脑袋扭转向同一个方向——也就是她所在的位置。
再愚蠢的人,也会察觉出不对来。
她飞快地关上房门,抓住孩子的衣领,使足了力气将他抛进隔壁卧室的大床上,自己正要进去时,身后已是传来玻璃纷纷碎裂的声音。
她知道,房门与地板之间是有缝隙的,即便她有足够的时间冲进卧室,那些蜈蚣和椭圆形的虫子也会从门缝下钻进去。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在沙暴来临时做过的决定,牺牲自己,保护孩子。
她躺卧着,用身体堵住门下的缝隙,然后看着从卫生间门中央那块破碎玻璃缝隙里钻出来的虫群,只骂了一个字,就被吞没了。
她失去了意识。
直到费阳灰飞烟灭的那一天,雾箭寄居在我的身上后,她终于醒了过来。但是,她已不是李师师,而是附在我身上的一个影子。
只不过,雾箭在皮肤中穿行,亦或是被拔出后在我手上挣扎,都不是她主导的,那只是雾箭的本能。
听她说完了自己的遭遇,我感叹她命运凄惨的同时,却也想到了另一个可怕的事实。
住进疯人院的李师师,又是谁呢?
我提了这个问题后,她苦涩地笑了笑,轻声道:“她啊。谁也不是,就是阴螽的傀儡。噢,跟你混了这么久,我也学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知识。简单说,就是我的灵魂被阴螽吃了,又因为他们的法术,我便以雾箭的形态附着到你的手臂上。”
我心里面略微动了动,始终困扰我的谜团,有了云开雾散的迹象,“你的意思是说……我所经历的一切,你都有看到,听到?”
她的脸上复又恢复了几分神采,黯淡隐去,盈盈点头,“对。我都知道。”
“比如……”
“所有。你明白吗?”她笑了起来,笑容里藏着几分促狭。
我脸上一红,率先想到的是那几个毫无印象的缠绵夜晚。
“哈。男人。”她抿了抿嘴唇,眼里的调侃之色又多了些,“你关心的是什么,我很清楚。”
我叹了口气,不再跟她绕弯子,徐徐道:“没错。那是我的一个心结。”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嘲笑我,“怕自己被骂成陈世美?怕没有担起男人的责任?怕伤了女孩子的心?对吗?”
“算是吧。”
“行。那我告诉你,跟她翻云覆雨的男人就是你自己,而不是别人,你会怎么想?”
“真的是我!?”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从她嘴里听到这个事实,还是有点不敢确定,“可是……可是我毫无印象啊!”
她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歉疚一闪而逝,但却被我捕捉到了。
“是你!你操控了我!?”我颤声问。
她惨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