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庵只有十余位道姑,侍卫却比道姑多了整整一倍,加之林唐两家派来的暗卫,恐怕足有四五十人。
一口口吃着硬邦邦的馒头,喝着冷冰冰的稀粥,唐诗若脸上漾开一圈古怪的笑意,自言自语道:“唐妙筠,你以为我输了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一败涂地……”
“啧啧,可怜这太子妃,才来了几日就疯了。”
“是啊,真是可怜……”
几个小道姑在一旁边吃边议论。
“看什么看,赶紧吃晚饭滚去念经!”一个声音恶狠狠道。
说话这人,是被皇帝派来监视唐诗若的侍卫,此时脸上写满了不耐。
在这荒山野岭,每日只能吃些青菜馒头,就连想捕点野鸡、野兔打牙祭,都要被这群道姑念叨半晌,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几个小道姑口中念叨着“福生无量天尊”,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馒头,躲瘟神似的躲开了。
直到此时,那侍卫面上的不耐才消失无踪,转目看向唐诗若,五官称得上端正,神色却颇为狡猾:“美人,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啊。要是宫里还不来人,你这一生就算是毁了!”
“放心,我怎么说也是凰女,圣上怎会让我在此久留。”唐诗若面上自若,十指却在袖中捏得紧紧,指节几乎泛白,一阵接一阵地发痒,痒得钻心。
祖父将唐妙筠许配给林苍漠,却让她假扮凰女嫁给太子,谋反之心可谓昭然若揭。她若在此呆得久了,这天下,恐怕就不是由太子来接手了……
正因如此,她连一刻都不想等!
唐妙筠啊唐妙筠,待我今后坐稳了皇后之位,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美人,太子妃有什么好当的?不如跟了我马易,好歹我也有武艺傍身,说不定去投奔涵云殿,还能混个闲职当当,保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侍卫滑腻腻的语气,令唐诗若忍不住要作呕,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马蹄声,旋即,是一个尖细的嗓门儿:“圣旨到,太子妃接旨!”
唐诗若紧握的手终于松开,几乎是连走带跑地推门而出:“罪妇唐诗若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唐氏,吃斋念佛,诚心悔过,且身怀子嗣,于皇家有功,即日起免去一切罪责,钦此!”那太监阴阳怪气地念完,将圣旨合拢交到唐诗若手中,一张油光发亮的老脸,笑起来活像是在哭,“太子妃,还不快谢恩?”
“臣媳领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唐诗若咬紧了牙,浑身忍不住一阵发颤,接过悬于头顶的那抹明黄,好似整个人都变轻了几分。
唐妙筠,你听到没有,我唐诗若罪责已免,就要回京了。从今往后,你从我手中夺去的那些,我要让你连皮带肉地还回来!
“太子妃请起吧,地上凉,你怀了身孕,可不能这般糟践自己啊。”那老太监颇有些阿谀奉承之意。
“劳烦公公跑一趟,这点小小心意,就请公公收下吧。”唐诗若取下腕上那碧绿可人的翡翠镯子,含笑送到老太监手中。
老太监也不推辞,呵呵笑道:“既然太子妃如此有心,那老奴就却之不恭了。”
“公公,不知我何时能够回京?”唐诗若问。
“这个……”老太监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身后一个年轻男子。
唐诗若的目光,移至那人身上,见他身着官衣,品阶应当不低,便盈盈笑着说:“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下官姓陈,在太医院当值。”那人拱了拱手。
“原来是陈太医。”唐诗若的眸光,不由深了几分。
那陈太医也不客套,单刀直入道:“不瞒太子妃,下官是来替太子妃诊断脉象的。”
“那就诊吧。”唐诗若点头。
自古以来便有男女授受不亲一说,尤其,她还是太子妃,太医自是不能直接替她诊脉,须得隔着帘子,在手腕系上丝线。
待一切准备妥当,那老太监亲自将丝线系在了唐诗若手腕之上,示意太医可以开始问诊,自己却站在帘子内,一直没有离去。
唐诗若心知这是皇帝怕自己在脉象上捣鬼,假借怀孕骗取回京的圣旨。不过……若真要捣鬼,何须等到此时才动手呢?
待太医诊完脉,她站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陈太医,本宫的胎象是否平稳?”
“恭喜太子妃,胎象十分平稳。”陈太医点头道。
“既如此,本宫是否可以回京了?”唐诗若美目一转,看向那老太监。
“太子妃这是哪里话?老奴前来,不就是来接太子妃回京的吗?”老太监笑得十分圆滑。
要是唐诗若怀孕是假,那他袖中的另一道圣旨,就派上了用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唐氏,迷途不返,一误再误,犯下欺君大罪,赐青衣一件,草履一双,禁足于云上庵,永世不得回京。
唐诗若这时倒是不急了:“不瞒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