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为何要依赖一个男人,这样岂不令自己徒增烦恼?
可直到如今她才明白,有个人可以调侃,可以欺压,可以濡沫涸辙、患难与共,这感觉……似乎也不错。
“妙筠?”林苍漠看着她呆呆的模样,仿佛看到了个小小婴孩,平日里那个狐狸似的的唐妙筠,此刻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忍不住将她的手,紧紧握在了掌心。
唐妙筠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走吧,那个谁该等急了。”
等在前厅的那个谁,见唐妙筠与林苍漠一同出现,尤其,还十指相扣,心中竟恨得有些发狠。
只要唐妙筠在世一日,她就只是一道虚假的影子,迟早有一天会被取而代之。她穷其一生所得到的一切,不过都是虚妄!
而唐妙筠,生来就是凰女,哪怕被丢入青楼,失了清白,落得个山重水尽的地步,也依旧能柳暗花明,堂堂正正地当上漠王妃……老天真是无眼,世事这般不公,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来人,看茶。”唐妙筠吩咐身旁的守菊。
“不必了,”唐诗若的脸上无喜无怒,看不出是什么神情,“本宫这次来,是有一事要请教你。近日本宫一直翻阅药籍,可从未看到过有关灵参、红花、蔷露能使人肌肤痒痛的说法。你说,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原来你是为了那日的事,”唐妙筠嘴角一牵,“那日我只是信口胡说罢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世间怎会有这样的怪事?太子妃,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你……”唐诗若极力装出的平静顿时消失无踪。
这么说,果真不是那灵参、红花和蔷露的缘故,而是唐妙筠额外动了手脚!
“我怎么了?我随口说出的话,你竟然当了真?”唐妙筠疑惑地问。
“我看你分明就是有意为之!”唐诗若气极,偏偏即便唐妙筠承认了所言是假,她也定不得她的罪。
是啊,只是随口一说,这算触犯了哪条律法?
若是她堂堂太子妃,真去计较这些,传出去恐怕会令人笑话。
可她每日都要身受煎熬,哪怕将双手浸入冰水中,也只能稍稍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痒痛,这样的日子,她就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唐妙筠,你简直欺人太甚!”她忍不住怒道。
“欺人太甚的是我吗?”唐妙筠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唇角微弯,神色渐冷,“漠王不在京城时,是谁将我丢入青楼?爷爷六十大寿上,是谁把我拖进假山?唐泽前往北境时,又是谁派人沿途埋伏追杀?还有,是谁蛊惑奶娘,要对尚不足岁的南儿下手?”
唐诗若的十个指甲几乎全部陷入掌心,良久不语,最后竟露出一丝笑容:“漠王妃是在说笑吧,本宫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唐妙筠挑了挑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何时说过是你做的?”
唐诗若气得差点没呕出血来,神色却依旧不变:“没有就好,如果你怀疑这些事是本宫所为,大可禀请皇上,由他定夺。”
“我的事,何须他人来定夺?”唐妙筠放下茶盏,漫不经心道,“再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作了恶的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说不定那害我的人,现在就已生不如死了。”
说着,瞟了一眼唐诗若半缩在袖中的手。
唐诗若的笑容变得有些僵,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这是当然,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待本宫成了皇后,捏死你还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林家、唐家,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对了,我还有些事。太子妃,不如你先行告退吧?”唐妙筠煞有其事地提议。
胡二听了这话,险些没笑岔气。
整个京城,恐怕也只有王妃敢这般待客吧?
他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笑起来倒也不起眼。主座上一言不发的林苍漠,脸却是抽搐得有些难受。
同时,他也感到隐隐的憋屈……敢情他这个漠王,今日就是来当摆设的,竟连一句台词都没有?
背后袭来的一阵怨念,使得唐妙筠的后脑勺有些发凉,她咳了一声道:“胡二,还不快送客。”
“是。”胡二上前,将面容扭曲的唐诗若朝外头请。
看着唐诗若僵硬得活像挨了一拳的背影,唐妙筠摸摸鼻子:“漠爷,你说我们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所以你要如何?”林苍漠知道她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唇边露出几分宠溺。
“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唐妙筠略一思忖,正色道。
这次,她可不会像先前那样,只是小打小闹下点毒。唐诗若曾毁去她的清白,若不让唐诗若知道这是何种滋味,岂不有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八个大字?
只是让林苍漠疑惑的是,唐妙筠只低声吩咐了守菊几句,就安心睡大觉去了,那没事儿人似的模样,全然不像是要着手对付唐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