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太医……”皇帝唤道。
“老臣在。”老太医立刻上前。
“朕是不是回天乏术了?”皇帝脸上似有苦笑浮现。
唐妙筠不由怔住了,不因别的,只因这人笑起来,与林苍漠如此相像。
“皇上哪里的话?老臣这次特地请来了漠王妃,定可让皇上龙体安康。”事到如今,辛太医也只能如此劝慰了。
“没错,陛下不必担心。”唐妙筠从袖中拿出一个布包,摊开来,里头是几十根闪闪发亮的银针。
辛太医看得瞠目结舌,进太医院之前,他特地派人搜过她的身,哪晓得她竟还藏着这么一个小包裹,一直没有被人发觉。
“你是五弟的妃子?”皇帝看向她,目光有些无神,却仍透露着几分锐利。
“是。”唐妙筠抽出一根银针,“我要替你针灸,助你恢复些元气。”
“大胆,皇上面前,竟敢称以‘你我’相称!”饶是早已听闻唐妙筠平素无礼,辛太医也不由白眉倒竖。
“不必拘泥于这些礼节。”皇帝摆了摆手,或许是真不计较,又或许是根本没有力气去计较,“漠王妃,朕问你,如果针灸过后,朕没有丝毫好转,你待如何?”
“绝不会。”唐妙筠笃定地摇了摇头。
“那好,如果朕不好转,就废去唐一空宰相之位,革去五弟漠王称号,将他二人贬为庶民。”皇帝厉色道。
唐妙筠点点头:“好,一言为定。”
对自己的医术,她是很有把握的。
针灸并不是个简单的活儿,若不是喝药的方法,太容易被人钻空子下毒,唐妙筠十有八九不会用这种麻烦的法子。尤其,皇帝是男,她是女,只能隔衣扎针,实在劳神费力,还时不时有太监上来,给她的双手验毒……
待扎完针,已是日落黄昏,难得有夕阳探出头,几乎染红了半边天。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皇帝本已睡着,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目。
“只是近黄昏,夕阳无限好。”唐妙筠将最后一根针收进布囊,随口喃喃道。
闻言,皇帝的眸光竟变了变。
只是将这两句诗词调转了顺序,竟就有了截然不同的意味。是啊,只是到了黄昏而已,夕阳还无限好呢……
见唐一空要转身离去,他不由问道:“你就不怕朕将唐一空和五弟贬为庶人?”
“你是皇帝,当然是言而有信的。”唐妙筠回头看了他一眼。
针灸了大半日,她已是闷得不行,若再不出去走走,恐怕就要呵欠连天了。
她不知,方才那漫不经心的回眸一瞥,竟令皇帝恍然间失了神。
这般清亮的眸子,与皇后简直如出一辙……也对,皇后乃唐家人,论辈分,是这女子的姑姑,二人自是相像的……
唐妙筠闲来无事,行至御花园中,前头忽然出现一抹绿影。
“凰主。”绿衣在北境一事中受了重伤,久未露面,这次相见,两颊似乎削瘦了不少。
“你也来了?”唐妙筠不禁有些奇怪。
宫中不是太监就是宫女,绿衣此番前来,是装成了娘娘腔,还在男扮女装……
“属下如今藏身御林军中,凰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绿衣道。
“原来是御林军。”唐妙筠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我身旁可有值得信任的人?”
“有一个叫瑞珠的丫鬟,在养心殿当值,眉间有颗黑痣,是长老用钱财收买的。如果遇上危险,此人定不可靠。”绿衣说。
“好。”唐妙筠点了点头,略一思忖,“你既然藏身在御林军中,就多打听打听太子和唐诗若的动静,皇帝病重,唐诗若十有八九会怂恿太子谋权篡位。”
“属下遵命。”绿衣话音未落,不远处就有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一眨眼的功夫,绿衣已不见了踪影。
来的是个满脸油腻的老太监,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脸上挂着的也不知是笑还是哭:“您可是漠王妃?”
“正是。”唐妙筠不动声色道。
“漠王妃走得真快啊。”老太监的声音甚是刺耳,“宫里地方大,陛下怕漠王妃迷了路,特地吩咐两个宫女,务必陪伴在您左右。如今,那两个不中用的还在养心殿外眼巴巴地瞧着,您却已行至了御花园中。”
“所以,公公是想叫我今后走路走慢一些?”唐妙筠挑眉问。
“这个老奴自然管不着,不过那两个细皮嫩肉的宫女失了职,自然要严惩,十几二十板子下去,啧啧,恐怕要皮开肉绽啊。”老太监皮笑肉不笑。
不过这软绵绵的威胁,落在唐妙筠耳中没有激起一点波澜,唯独让她对此人多了几分厌恶。
皮开肉绽也好,半死不活也罢,几服药下去,保管伤口痊愈、疼痛全无。连服十天半个月,还可通气理脉、强身健体,下次再挨板子,那就是小菜一碟了。
而这药,她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