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帮主。”唐诗若也有些急了,仰头大喊,“若太子死在洪一天山,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这个废物的性命与我何干?”洪文忿然道。
此时他一身衣裳碎裂了十余处,沾满泥泞,哪里像个帮主,俨然一个邋邋遢遢的叫花子。
太子死了,大可栽赃给唐妙筠。
唐妙筠死了,大可栽赃给太子。
反正皇帝与漠王水火不容,这二人只需留其中一人,如此他便可趁机挑拨一番,观鹬蚌相争,坐享渔翁之利。
唐妙筠嘴角微牵:“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洪文虽面色狼狈,但胸有成竹,唐妙筠怀胎已有四五月,久耗下去,占上风的必定是他。
正要再动手,他却发现唐妙筠站定不动了,浑身上下全是空当。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他面露警惕。
“好难得遇到一个对手,没想到就这么死了。”唐妙筠撇了撇嘴。
洪文忽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随风而来,令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与雨水一同从嘴边滑落的,是一滴粘稠的红,他诧异地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头时,眼前的唐妙筠忽然变成了两个,紧接着,是三个、四个、五个……
唐诗若一直留心听二人的动静,此时见一人从马车上重重摔落,心中既喜又忧。活下来的无论是唐妙筠还是洪文,对她而言都没有半点好处,最好是两人一同死了,她与太子就能逃之夭夭……
太子则是惊得汗如浆出,待看清那人是洪文后,抹去额上的冷汗,只觉浑身上下轻了不止一两,甚至顾不上惊讶……洪文是洪天帮的帮主,唐妙筠一个娇生惯养的宰相之女,怎么竟杀得了他?
“噬心散?”唐妙筠挑了挑眉,跳落在地,心知这定又是唐诗若的拿手好戏。
那马见前头忽然多了个人,长啸一声匆匆停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却一直没有停。
“漠王妃,我回京之后定会让父皇好好赏赐你!”太子心中大石落地,看向唐妙筠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些。他并不知洪文的诸多诡异,只以为唐妙筠这番奋力厮杀,是为了护送他出洪一天山,不免有些感激。
但唐妙筠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他这感激尽数化作了烟云:“无功不受禄,我只是为了自己保命,不是为了救你。”
“你……”太子不禁语塞。
“我要是你,就学些武术防身,即便你是太子,也不比寻常人多一条命。”唐妙筠淡淡道。
“至于你……”她转目看向唐诗若,“你和我是不是有一笔旧账要算?”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唐诗若柔柔一笑,心思转了三转。
可惜凰女百毒不侵,方才那噬心散没能将唐妙筠毒死。眼下要是唐妙筠将她和太子杀了,说成山贼所为,又有谁会知道?
她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怕得不行,毕竟太子手无缚鸡之力,若打斗起来,唐妙筠定会占上风……
“姐姐,你这般咄咄逼人,本宫又怎会没有防备?”她佯装镇定,眸中闪烁不定的惧意却怎也掩藏不住。
唐妙筠哪会看不出她在说谎,漫不经心问道:“哦?你有什么防备?”
“你不是武功甚高吗,难道看不出那边的树林里藏着个人?”唐诗若强忍胆怯道。
这本是无计可施之下编出的谎话,哪晓得话音刚落,林中当真悉悉索索地走出了一个人,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滔天怒意:“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今天休想给老子离开洪一天山!”
“是你?”唐妙筠面露疑惑。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被洪文栽赃陷害的洪天帮前二当家,洪仁。
若非洪文这个新帮主,将所有山贼都带来追杀唐妙筠了,他也不会这般轻易就挣脱绳索逃了出来。
“没想到吧,老子还没死!”他并不知前帮主被害一事是洪文一手谋划,只道此事是唐妙筠所为。
不同于其他山贼,他和前帮主是刀口舔血的交情。穷得叮当响时,二人一同啃过半个硬馒头,当了山贼后,吃香喝辣时也从不忘了捎带着彼此。
他性子毛糙,做事大大咧咧,不知多少次一下山就中了官兵的埋伏,是大哥一而再再而三地带着兄弟下山救他,好几回甚至险些丧命。如此,他又怎会放过唐妙筠这个“仇人”?
唐诗若死灰般的眼珠陡然一亮,咬牙启齿地笑出了声:“唐妙筠,你的报应终于到了!”
“不相干的赶紧给老子滚!”洪仁吼道。
“你好大的胆……”
太子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话未说完,就被唐诗若急急打断:“殿下,先同臣妾一起离开,今后再从长计议!”
要是这洪仁一怒之下将他们都杀了,岂不连后悔都无处后悔去?
眼看唐诗若要赶车离开,唐妙筠脚步如风,急急上前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