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筠摇了摇头,她这次还真没带银针,那些针早在城门外的混乱中全用于对付弓箭手了。现在想来倒有些可惜,早知道就从弓箭手的尸体上拔下一些了,英石制成的银针可是很贵的……
“朕这几日头昏乏力,手脚有些发麻,你来替朕把把脉。”皇帝道。
一旁的太监立刻准备起了隔帘把脉所用的丝线,唐妙筠莫名其妙地看了皇帝一眼,他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从京城发往边境的飞鸽传书在太州被截获,他难道就没有怀疑到洪一天山的山贼头上?
又或者,他以为那群山贼断不会用飞鸽传书巴结自己这个漠王妃,所以此时才这般不惊不慌?
虽然林苍漠对边境发生的事只字不提,但从他身上数道狰狞的伤口来看,那段日子定是遇到了不少危险……也是,既要对付外敌,又要应付皇帝的种种暗算,想必不会太轻松。
“漠王妃,请。”太监准备好了丝线,将一头系在皇帝腕上,另一头则交给唐妙筠。
丝线微微颤动,一下接着一下,极有规律。
“脉象较弱,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较虚,且有些健忘。”唐妙筠道。
健忘?
那太监闻言愣了一下,有些茫然。
皇帝却听懂了她言下之意,吩咐四周的宫人:“你们先下去吧。”
唐妙筠瞧得分明,宫人虽退下了,养心殿却仍有不少人影在晃动,若不细看根本无从察觉。若她想要暗算皇帝,只怕还没动手就已人头落地。
“等过了寿辰,朕自会给你和漠王赐婚。至于太子妃去云上庵祈福一事……”皇帝顿了顿,“朕听说云上庵已成一片废墟,为何要去那里?”
“不如皇上拨些银两,将那云上庵重建一番。云上庵是这附近年代最久的道观,太子妃前去祈福再好不过。”唐妙筠不动声色道。
皇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朕明日就下旨,你还有何事要说?”
“我想带几个太医去东宫给太子妃把脉,看看她胎象如何。”唐妙筠道。
那磺水与无根草的毒非狼虎之药不能解,而怀胎时服用狼虎之药势必会小产,如今唐诗若的胎儿却依旧安好,着实有些令她生疑。
“朕准了。”皇帝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件小事,只是不知漠王妃为何忽然关心起了太子妃的胎象……
唐妙筠带着几个太医来到东宫,原本闭不见客的太子,居然鬼使神差地露了面,瞧着颇有些反常。
领头的辛太医道:“殿下,臣等是来给太子妃把脉的。”
太子一心思忖着那日在唐妙筠脸上看到的赤色究竟是何物,对这帮太医忽然来给唐诗若把脉一事没有细想,随口吩咐身旁的下人道:“去叫太子妃来。”
唐诗若不一会儿就来了,饶是早已听见动静,见着这么多太医也有些隐隐的心惊,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分毫:“本宫的胎象一直安稳,有劳诸位太医了。”
众太医一个接一个地替她把了脉,均没有瞧出什么异样来。
不过没有异样,往往才是最大的异样,唐妙筠仔仔细细打量了她几眼,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思忖了片刻,目光忽然落在她尖如竹笋的三寸金莲上。
唐诗若身形一颤,一双纤纤秀足不由自主朝里缩了几分。
“既然太子妃安然无恙,那诸位太医请回宫吧。辛太医,你留下,我有些药方要请教你。”唐妙筠道。
众人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唐妙筠、唐诗若、辛太医、太子四人。
“唐诗若,你不必再装了。”唐妙筠淡淡瞟了她一眼。
“漠王妃,你在说什么呀,本宫怎么听不懂。”唐诗若勉强笑道。
这下就连太子都从她脸上看出了端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殿下稍安勿躁。臣有一问,还请太子妃如实回答。”辛太医拱手。
“辛太医有什么事,尽管问就是了。”唐诗若佯装镇定,心中却早已打起了鼓。
“老臣想知道,太子妃这身孕究竟是真是假。”辛太医径直道出心中疑惑。
他知今日来东宫替太子妃诊断胎象,定不会只像看上去这般简单,因此一直暗自留心,方才顺着唐妙筠的视线仔细一瞧,顿时明白了几分。
女子怀上胎儿后,不仅腹部会一日日隆起,就连四肢也会有细微的变化,如双手麻木、两脚肿胀。而唐诗若唯独肚子变大,身体四肢与之前并无差别,着实有些令人起疑。
此语一出,太子惊得张大了嘴,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如果唐诗若根本未曾怀孕,对他而言,实在很难说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来,说她腹中孩子来历不明的谣言能够不攻自破,二来,她拿皇家子嗣弄虚作假,犯了欺君之罪,理应问斩……
“辛太医真是爱说笑,本宫的身孕自然是真的。”唐诗若柔柔一笑,声音却有些发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