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见康熙一直不发表意见,又道:“奴才和王公贝勒大臣会议,兜苏克萨哈共有二十四项大罪,怀抱奸诈,存蓄异心,欺貌幼主,不愿归政,实是大逆不道。按本朝“大逆律”,应与其长子内大臣察克旦一共凌迟处死,养子六人,孙一人,兄弟之子二人,皆斩决。其族人前锋营统领白尔赫,侍卫额图等也都斩决。”
康熙摇了摇头,道:“如此处罪,只怕太重了罢?”
鳌拜“嘿”了一声,道:“回皇上,皇上年纪还小,于朝政大事恐怕还不十分明白。这苏克萨哈奉先皇遗民,与奴才等共同辅政,听得皇上亲政,该当欢喜才是。他却上这道奏章,讪谤皇上,显是包藏祸心,请皇上准臣下之议,力加重刑。皇上亲政之初,应该立威,使臣下心生畏惧。倘若宽纵了苏克萨哈这大逆不道之罪,日后众臣下都欺皇上年幼,出言不敬,行事无礼,皇上的事就不好办了。”
康熙心下震怒,却又不敢显于脸色,只是淡淡道:“苏克萨哈虽然不对,不过他毕竟是辅政大臣,跟你一样,都是先帝很看重的。倘若朕亲政之初,就……就杀了先帝眷顾的重臣,先帝在天之灵,只怕不喜。”
鳌拜哈哈一笑,说道:“很是,你这几句可是小孩子的话了。先帝命苏克萨哈辅政,是嘱咐他好好侍奉皇上,用心办事。他如体念先帝的厚恩,该当尽力竭力,赴汤蹈火,为效犬马之劳,那才是做奴才的道理。可是这苏克萨哈心存怨望,又公然讪谤,说什么‘致休乞命’,这倒是自己的性命要紧,朝政的大事不要紧了。那是这厮对不起先帝,可不是皇上对不起这厮,哈哈,哈哈!”
康熙见鳌拜竟然如此放肆,不悦道:“鳌少保有什么好笑?”
鳌拜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御书房,方才确是失态,忙道:“是,是,不,不是。”洪天啸看到鳌拜神色尴尬的样子,心中不觉好笑。
康熙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才道:“就算不是朕对不起苏克萨哈,但如此刻杀了他,未免有伤先帝之明。天下百姓若不是说我杀错了人,就会说先帝无知人之能。朝廷将苏克萨哈二十四条大罪布于天下,人人心中都想,原来苏克萨哈这厮如此罪大恶极,这样的坏蛋,先帝居然会用做辅政大臣,坏蛋你鳌少保并列,这,这……岂不是太没见识了么?”
鳌拜见康熙始终不松口杀掉苏克萨哈,又道:“皇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下百姓爱怎么想,让他们胡思乱想好了,谅他们也不敢随便说出口来,有谁敢编排先帝的不是,瞧他们有几颗脑袋?”
康熙叹了一口气道:“古书上说得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昧杀头,不许老百姓说出心里的话来,那终究不好。”
鳌拜不屑一顾道:“汉人书生的话,是最听不得的,倘若汉人这些读书人的话对,怎么汉人的江山,又会落入咱们满洲人手里呢?所以奴才奉劝皇上,汉人这许多书,还是少读为妙,越读脑子越糊涂。”康熙听了,不可置否,并不答话。
鳌拜又道:“奴才当年跟随太宗皇帝和先帝爷东征西讨,从关外打到关内,立下无数汉马功劳,汉字不识一个,一样杀了不少南蛮。这打天下,保天下嘛,还是得用咱们满洲人的法子。”
康熙“嗯”了一声道:“鳌少保的功劳当然极大,否则先帝也不会这样重用少保了。”
鳌拜知道康熙是和他打哈哈,又道:“奴才就只知道赤胆忠心,给皇上办事。打从太宗皇帝起,到世祖皇帝,再到皇上都是一样的。皇上,咱们满洲人办事,讲究有赏有罚,忠心的有赏,不忠的处罚。这苏克萨哈是个大大的奸臣,非处以重刑不可。”
康熙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被鳌拜逼得窝火,实在是忍无可忍,怒声道:“鳌拜,你一定要杀苏克萨哈,到底自己有什么原因?”
鳌拜丝毫不怕,言道:“奴才有什么原因?难道皇上以为奴才有什么私心?”越说声音越响,语气也越来越凌厉,顿了一顿,又厉声道:“奴才为的是咱们满洲人的天下。太祖皇帝,太宗皇帝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可不能让子孙给误了。皇上这样问奴才,奴才可当真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
洪天啸正为刚才康熙下旨让他隐匿身份的事情而懊恼不已,如今见了鳌拜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心中一动,不由计上眉头。
就在康熙看到鳌拜灼灼逼人的神态,不知该进该退之际,却听得身后的洪天啸大喊一声:“鳌拜,休得对皇上无礼,且吃我一掌,请皇上速退。”话音未落,洪天啸便已双掌挥出,快速向鳌拜击去。
洪天啸内功深厚,又是屏住了呼吸,加之其在幔布之后一动未动,纵然鳌拜武功高强,耳聪目明,也万万想不到,这御书房之内竟然还藏着一个高手。仓皇之下,鳌拜来不及多想,只得运起浑身功力,双掌挥出,二人四掌撞在一处。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二人受到反震之力,均是分别向后跌跌撞撞退了几步方才站稳。两人皆是全力施为,本来洪天啸功力不如鳌拜深厚,只不过占了偷袭的便宜,是以二人都是退了六大步站稳。
洪天啸站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