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朱翊钧回宫后,李太后的侧重点不在小皇帝不守宫禁,而是皇帝陛下在全楚会馆的待遇。
在听到张居正把门槛都卸掉,才迎了皇帝进门,李太后面露笑容,元辅先生还是有些恭顺之心的,李太后已经很久没见过有恭顺之心的臣子了。
嘉隆万,这些年,似乎只有严嵩勉强能算一个有恭顺之心的大臣。
张居正把所有的门槛都去掉,让皇帝陛下如履平地,这是一种恭顺之心的具体体现。
“娘亲不问问孩儿为什么在元辅府上用膳吗?”朱翊钧小心的问道。
李太后挥了挥手说道:“不问,问皇帝,皇帝又是一大堆道理,小常有理和大常有理,凑一块,都是常有理,你们这些常有理讨论道理去吧,娘亲说不过皇儿,索性就不问了,我听说那番薯,真的能打几千斤?即便是折干重,也有五到八石?”
李太后问起了小皇帝锄大地的事儿,有些不太相信,若是真有这么多,百姓们多一种救荒的粮食,对于百姓而言是一件美事,李太后出身卑微,她知道百姓的苦,吃的饱,那是天大的恩德了。
说起种地,朱翊钧眼神更亮,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他颇为兴奋的说道:“两分种,三分管,五分肥,这两分种,得咱们朝廷想办法,这三分管,咱大明的农户都很勤劳,不用担心,这五分肥,能有个两分就不错了。”
“所以这五到八石,打对折是按着荒年算的,最少能有六折以上,吃饱了才有肥,吃饱了才能养牲畜,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吃饱了才能生孩子,才能有更多的人种地、垦荒、劳作。”
“元辅先生真的是谁都不信,他还在自己家里种了四分地的番薯,就是怕宫里的宦官们诓骗于朕,他种的收获,和宝岐殿是相同的,这才信了。”
“宝岐司元辅先生让徐贞明当司正,现在外廷的大臣们,不乐意在西苑太液池琼华岛上建宝岐司,正磨牙呢。”
“好好好。”李太后满是欣慰,小皇帝亲事农桑,不仅种成了,而且还收获颇丰,这也是李太后不问小皇帝动作的缘故,刺王杀驾案之后,小皇帝终于肯认真起来,这对李太后是最大的好消息。
朝中那些事,张居正能办就办,不能办,小皇帝支持着张居正办,要是还办不了,那就等小皇帝长大了自己办。
李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皇帝啊,他们不想让宝岐司设立在西苑,是因为这宝岐司在太液池里,他们怎么可能把手伸的进去?所以,才百般反对。”
“这帮个大臣们,给百姓救荒的番薯,这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为什么还要反对阻拦呢?还不是这天大的功德,他们捞不到一点去?宝岐司若是在西苑,这天大的功德,他们沾不到半分,若是在外廷则可以捞到一些。”
“若是不分给他们一点功德,他们是万般不肯好好推行,按理说这百官代天子牧守四方,教化百姓种番薯,不是应有之义?但是他们就是不肯,非要捞一遍,占些好出去,才肯做事,贪天之功,贪天之功啊。”
“这宝岐司就设在外廷吧。”
李太后说完,略显有些疲惫的靠在躺椅上,略微有些迷茫,外面的大臣总是在贪天之功。
朱翊钧笑着说道:“西苑也可以设立啊,外廷不给银子,咱们内廷不也能自己办吗?又不需要多少钱,张诚从月港带回了十多万两银子,绰绰有余,正好,西苑有内宝岐司,外廷也有内宝岐司,谁有成果,谁就有功德,谁没有成果,谁素位尸餐。”
“文华殿对面是文渊阁,而文华殿旁边是司礼监的半间房,这内廷外廷互相节制,本就是自永乐朝的祖宗成法,内廷的事儿,轮不到朝臣们指指点点。”
陈太后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的时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朝中的那些个豺狼虎豹没那么可怕,皇帝是真龙,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小皇帝只要成器,就不是大问题。
“成国公病重,提举了迁安伯为总兵官。”朱翊钧将成国公府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其实消息已经传回了宫里,李太后和陈太后已经知道了详情。
“迁安伯本是元辅门下,会不会不妥?”李太后略微有些犹豫。
陈太后笑着说道:“迁安伯是元辅门下,那王崇古还是族党的枢纽,王崇古能用,迁安伯自然能用。”
在陈太后看来,李太后属于被高拱弄出的陈五事疏给吓坏了,对谁都失去了信任,患得患失,关心则乱。
不论戚继光和张居正忠心,这论心的话,总不能把戚继光和张居正的心解刳出来看看。
张居正的考成法骂声一片,官僚们恨不得吃了张居正,戚继光更是被骂作缀疣,这怎么看都不具备僭越神器的先决条件。
“马芳和杨文作为副总兵、麻贵和吴惟忠会作为神机营参将,这是元辅的意见。”朱翊钧笑着说道:“娘亲以为呢?”
李太后听闻,终于松了口气说道:“元辅先生大才,有恭顺之心,若我大明首辅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