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病危,戚帅先过去探病吧。”朱翊钧并不打算让戚继光变成孤臣、独臣,既然已经是勋贵了,那就送送前任勋贵。
戚继光笑容满面的说道:“臣遵旨。”
“大家也都散了吧,各忙各的。”朱翊钧小手一背,心情愉悦的迈着四方步走上了月台,他还有讲筵要做。
张居正等到廷臣离去,侍读、侍讲、展书、赞礼官就位后,俯首说道:“臣为陛下解惑。”
“嗯。”朱翊钧今天心情很好,不打算抡大锤了。
戚继光和朱希孝匆匆赶往了成国公府,朱希忠的状态更差了几分,但是,看到了弟弟和戚继光,略微急切的往前凑了凑。
朱希忠示意戚继光近前些,看到了戚继光配天子剑,才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抓着戚继光的手说道:“好好好,迁安伯,做事要讲势,势是什么?势是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的便是这人和,我等了一辈子,终究是没等到人和的那一天。”
“不要辜负了陛下期望,呼,大明江山永在,日月山河永固。”
“谢成国公教诲。”戚继光赶忙答应,正打算开口谢成国公的举荐,朱希忠的手却从戚继光手中滑落,随意的耷拉在了榻前,朱希忠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
“哥!”朱希孝往前急走了一步,年轻时候护持嘉靖皇帝出火场,胡虏南下,守备京畿的成国公,因为旧伤复发,已然离世。
朱希忠一辈子都在等人和,他等了夏言、严嵩、徐阶、高拱,终于等到了张居正,他等过了嘉靖、隆庆,也终于等到了当今陛下,他在等,在等大明新的京营总兵官到来,当朱希忠看到是戚继光后,最后一股心气一散,了无牵挂,溘然长逝。
朱希忠临终前,看到了希望,这是对他一生最大的宽慰。
成国公去世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京师,庚戌之变中,成国公部署诸将卒,昼夜捍御,守住了京师,没让俺答汗攻破,守住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朱翊钧闻讯辍朝三日,以示哀悼,令礼部拟定谥号,礼部拟恭靖,张居正请命,请皇帝追封成国公定襄王。
在成国公大行之日,戚继光上奏请遴锐选锋一万余,于北土城组建京营。
晚秋的风愈加凛冽,文武百官都等在在承天门外。
今天,是提举将才考校武艺之日,按照之前廷议,小皇帝要亲自前往北土城主持考校之事,所以百官等在承天门外等待着皇帝陛下的仪仗。
晨钟敲响,鼓声阵阵,承天门缓缓打开,朱翊钧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不喜欢坐轿,车驾停在承天门外。
“臣等拜见陛下。”诸多臣工行礼。
朱翊钧挥了挥小手,笑着说道:“免礼,免礼。”
“臣为陛下前驱。”戚继光走到了白象面前,两三下就上到了白象身上,为王前驱的先导车,先导车之后还有一个指南车。
礼部尚书万士和赶忙大声喊道:“奏乐!”
教坊、太常寺的乐伎开始吹奏,恢弘之音在整个长安街上响起,而一群舞姬在一个平车上,翩翩起舞。
朱翊钧站在大驾之上,只看到了一眼看不到头,乌央乌央的人头攒动,而张居正站在车驾的正后方,等待着皇帝的仪仗。
车队的最前面是扛着屈刀的骑卒,白象拉着的象车为先导,之后是大红袍的缇骑,他们身着飞鱼服扛着仪刀,威风凛凛。
正中是一盏大旗,由戚继光扛着,那是皇帝陛下的龙旗大纛!
“元辅先生上车来。”朱翊钧笑着说道。
张居正赶忙俯首说道:“君臣有别,臣不敢僭越。”
“那就走吧。”朱翊钧也没强求,元辅想锻炼身体,那就让他腿着去吧!小皇帝走进了辂车之内。
“天子出巡!”冯保见陛下已经在辂车上坐稳,一甩拂尘,大声这吆喝着。
鼓声、锣声,声声震天穹,小皇帝迎着第一缕朝阳,仪仗向着北土城而去。
悠扬的号角声传来,朱翊钧的仪仗驶入了北土城内,没过多久,小皇帝就感觉到了无聊,虽然名义上是他主持考校,但实际上,他所在的武英楼,距离校场的距离很远,至少有二里地,连戚继光的脸都看不清楚。
“流于表面,虚浮于事,元辅先生说考成法,就是为了防止吏治之中的这种陋习。”朱翊钧非常不开心的说道:“这不是流于表面,虚浮于事吗?请朕主持考校,结果朕连人都瞧不见。”
张居正侍立在左侧,颇为诚恳的、理直气壮的说道:“陛下幼冲,人多手杂。”
嘉靖二十一年以来,大明皇帝第一次离开皇城,意义重大,张居正为了这次皇帝离开京城准备了长达四个月的时间,为了防止再失火,张居正甚至把大臣们都叫来了,要点火,大家一起被烧死算了。
皇帝到了,就行。
一步一步走,一点一点来,大明的皇帝近三十年没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