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守礼看着贾三近,略显可惜,这家伙是张四维的人,本来已经有了几分样子,今天却闹了这么一出。
贾三近之前打算住在葛守礼的全晋会馆,让自己的儿女去全晋会馆的家学读书,本来人生已经从岔路走向了正轨,可是张四维为了拉拢贾三近,特意送了宅院,解决了贾三近的燃眉之急,贾三近和张四维走的越来越近了。
住全晋会馆,毕竟是寄人篱下。
结果大朝会,居然失朝,失朝还醉成这样,皇帝找他说奏疏的事儿,这怎么说?
缇帅朱希孝虽然不想落井下石,但贾三近失朝之事,极为简单,他俯首说道:“禀陛下,贾三近昨日在燕兴楼与人狎妓喝酒,喝到了今日四更回到了家中,这才有这副模样。”
“同宴之人多为贾三近同乡。”
“如此,那削官身回籍闲住,不得签书公事,诸位爱卿,还有人有疑虑吗?”朱翊钧坐直了身子询问道。
朱翊钧看了一圈,等了几个呼吸,仍然没人给贾三近说情,便开口说道:“那就如此,下章吏部。”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冯保一甩拂尘,吊着嗓子大声喊道。
没有人再出列奏禀,朱翊钧小手一挥说道:“廷臣入文华殿廷议,散了吧。”
朱翊钧站起身来,向着文华殿而去,这朝会之后是廷议,廷议之后是讲筵,可不是说开了大朝会就不用廷议,不用读书了。
睡过了没起来,失朝是罚俸半年;无恭顺之心喝成贾三近这种人事不省的模样,还被陛下给逮到了,作了典型,这种失朝,是不孝,是重罪,要严罚。
削官身回籍闲住,不得签书公事,不能送信还朝,基本上没有再起的可能了,贾三近这辈子的奋斗,全都付诸东流了。
朱翊钧来到了文华殿,这文华殿的龙椅比皇极殿的龙椅要软和一些。
廷议议论下贾三近的罪状,葛守礼欲言又止,最后没有为贾三近说话,这事他也管不了。
廷议讲筵午膳习武之后,朱翊钧去了西苑的宝岐司,查看了徐贞明的工作,徐贞明在注解农书,他将农书注解之后,翻译成俗字俗文,方便皇帝,也方便天下百官劝农桑使用。
徐贞明要写一本劝农桑的工具书。
朱翊钧从宝岐司回宫并没有直接回宝岐司,而是去了文华殿的偏殿,暗室的罗幕被拉开,也不算昏暗。
陈实功表示有一件好物,请求陛下鉴赏。
“这就是陈太医说的好物?”朱翊钧看着面前的蜈蚣一样的脊椎骨,满是疑惑的问道。
由26块椎骨拼接而成的脊椎骨,就这么出现在了朱翊钧的面前,这不是人的骨头,是木料雕刻而成。
陈实功拿着一个小木棍指着脊柱模型,由上到下的说道:“陛下请看,脊柱骨二十有六,有四个弯曲,从侧面看呈波浪形,即颈椎前凸、胸椎后凸、腰椎前凸和骶椎后凸。”
“颈椎前凸是为了支撑颅骨,胸椎后凸,是为了包裹胸腔脏器,而腰椎前凸是为了减少震动,骶椎后凸是为了包括盆腹脏器。”
陈实功走上前去,将脊柱一阵摆动,把它从一种波浪的弯曲,掰直说道:“若是颈椎平,则无法支撑颅骨,就会…脖子疼,若是这胸椎平,则压迫心肺,若是腰椎平,这走动浑身皆痛,若是骶椎平,则人不能站直而行。”
“读书久坐,时日久则四面弯曲疼痛不止,臣为此特别做了把椅子,撑脖颈、放胸椎、撑腰椎,放骶椎,久坐不累。”
陈实功让学徒推上了一把椅子说道:“此乃臣一片恭顺之心。”
一把人体工程学的椅子,符合人体脊柱凹凸曲线的椅子,十岁人主特别定制版,出现了在小皇帝的面前。
“陈太医为何动心起念,做了这么把椅子?”朱翊钧有些奇怪的问道。
陈实功面色沉痛的说道:“谭司马的病和这个有关系,谭司马的胸椎不再后凸,压迫心肺,血流不畅,因此栓阻,故此做了这么一把椅子,给谭司马治病用。”
“谭司马军旅半身,喜欢睡硬床,腰椎平,五府皆震,臣专门为谭司马的病,矫正脊骨做此床椅。”
给谭纶看病,陈实功真的下了不少的功夫。
朱翊钧颇为关切的问道:“大司马的病,还能调理吗?”
陈实功选择了实话实说道:“不能再上阵杀敌了,再拼杀,怕是神仙难医。”
“如此。”朱翊钧看着面前这把椅子问道:“此物可有名字?”
“还请陛下定名。”陈实功没起名字,这种事还是得皇帝来比较妥当,既然是献媚,命名权自然归陛下所有。
“就叫太师椅吧。”朱翊钧大手一挥说道:“冯保,此物甚好,送至全楚会馆给首辅先生使用。”
“臣遵旨。”冯保领命而去,太医院做这把椅子,给十岁人主专门定制了一款,也有成年款,送全楚会馆的太师椅,自然是成年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