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诸位留步,着急回去复命,朝廷要的急,就不多留了。”骆秉良没有滞留,拿到了东西,就直奔松江府而去,到了松江府要抓紧时间抄录,而后把原本送回京师。
大佛郎机人的特使黎牙实,几乎是和这批旧案一起入京,而黎牙实一路上,那真的是刘姥姥进初试云雨情,大开眼界。
他一路行来,越发觉得菲律宾总督弗朗西科斯是在做梦,大家的军备完全没有代差的情况下,靠几千人,几万人,要将中国纳入版图,根本就不可能。
看看那些个军队,看看那些个官僚,这么一个偌大的国家,几千人,几万人,就想征伐?
黎牙实入京之后,礼部鸿胪寺就开始教黎牙实大明的礼仪和法度,面圣磕头五拜三叩首的礼节,黎牙实整整学了五天,才有了个点模样。
大明的廷议已然在日上三竿时结束,负责讲筵的张居正,并没有马上让侍读侍讲进学。
“汪道昆居然没有给茅坤写信,告诉他胡宗宪平反之事?”朱翊钧手中有内官张诚、缇骑骆秉良、巡抚汪道昆、总兵俞大猷的各种奏疏,几本奏疏合起来看,大抵可以把最近松江府发生的事儿,梳理清楚。
张居正端着手,笑着说道:“茅坤不得签书公事,旧案找回,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松江市舶司的造船事,终于开了个好头,考古式造船怎么了?那也有得考古才是,大明想要重新造船,重新起步,这些旧案,只要弄清楚搞明白,造船事,就可以启动了。
这让张居正长松了口气,这些旧案,可以加速大明重新找回海权荣光。
月港水浅,都是二桅商舶,所以才叫大佛郎机人的大船为大帆船。
张居正俯首说道:“臣请再复茅坤功名,恩荫其子茅国缙为国子监监生,以表彰其献旧案有功。”
朱翊钧放下了奏疏,颇为感慨的说道:“准!再给茅耆老一份毁家纡难的牌额,以彰其安定东南之功,朕年幼,笔力不盛,就由先生代笔吧。”
“臣的字,也不好看。”张居正却是一推四五六。
代笔?
皇帝赐牌额,他张居正一个臣子代笔,那是僭越皇权的铁证,小皇帝是嫌他麻烦不够多,给他没事找事吗?
朱翊钧见张居正不咬钩儿,略显可惜的说道:“好吧,那朕来写吧。”
“说回正事,大佛郎机人黎牙实觐见事儿,先生怎么看?”朱翊钧说回了正事,关于大明和西班牙邦交,皇帝和首辅之间提前透透气儿。
张居正思索斟酌再三,俯首说道:“远方外使,从来未睹朝廷之礼,若不先示以仪节,使之演习,恐一旦震怖天威,仓皇失错,又非所昭德意光盛举也,伏乞钦定行礼日期,敕下礼部略仿为宜。”
“先生的意思是,可以见吗?”朱翊钧眼前一亮,笑着问道。
礼部尚书万士和对小皇帝见外使,坚决反对,理由是皇帝太小了,不能震慑外使,一旦这些个红毛番见主少国疑,就生了怠慢之心,恐起边患,所以万士和的意思是就礼部鸿胪寺和黎牙实沟通就是。
前年,隆庆皇帝大行之后,俺答汗就纠集了兵马,打算南下欺负下孤儿寡母,王崇古、吴兑等人去信三娘子,告诉三娘子不要擅动,戚继光领着十万兵马,就等着俺答汗带兵往口袋里钻,轻启战端,后果自负。
三娘子说服了俺答汗,胡虏才没有南下。
那董狐狸之所以胆敢叩关索赏,也是觉得皇帝年幼,好欺负,结果被戚继光给打了个全歼。
在万历元年,封建礼教之下,皇帝就是天,皇帝大行,都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
万士和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本来万士和一直叫嚣柔远人,后来看到了屯门缴获的红毛番札记,从柔远人的极端,变成了狼面兽心的极端。
万士和读书和小皇帝一样,日有精进,但是从这个极端跑到另外一个极端,就太极端了。
张居正的意思是,蛮夷不知礼数,先教西班牙特使黎牙实礼法,而后演练,否则特使,震怖于天威,仓皇失错,弄出失仪的事儿,就不符合朝廷威严了。
“先生也是说笑了,朕德凉幼冲,如何让黎牙实震怖于天威,先生安排就是。”朱翊钧听闻张居正这种说辞,也是一笑,红毛番有别于汉人,张居正是怕黎牙实长得太丑吓到了小皇帝。
小皇帝其实想说,红毛番吓不到他,他甚至还研究过欧美动作大片。
张居正十分郑重的说道:“陛下,臣以为应当遣使前往泰西,采摭各国人物之丑美,壤俗之异同,土产之别,疆域之制,编次成帙,天恒变,人亦变,前段时间,陛下问臣,大、小佛郎机,究竟在何处,为何都来自泰西,自东自西皆可到我大明。”
“臣有愧,虚度数月,也只是搞清楚了,大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