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士和颇为确切的说道:“高拱不能查啊,他身上背着一个刺王杀驾的案子,一查高拱,这个案子就得继续追查,你要知道,刺王杀驾大案,可是杨太宰用自己致仕、支持张居正考成法、吏部尚书在他致仕后换成张翰,这三个条件,换来张居正息事宁人的。”
“你追查高拱,刺王杀驾案必然旧事重提,你昏了头了吗?”
张四维倒吸一口冷气,他光顾着看修史的功劳,完全忘记了往后看,刺王杀驾案这是碰都不碰的话题,这碰高拱等于引火烧身。
“万公所言有理。”张四维猛地打了个哆嗦说道:“对对对,不能碰,不能碰。”
“可是高拱不能碰,这国史还怎么重新编修?”
万士和试探性的说道:“要不就不重修了?这修的挺好的,我也着急看。”
万士和真的着急看,因为对祖宗成法了解不够深入,导致他在礼部的地位岌岌可危了起来,下面的一群人包括马自强、申时行,就连鸿胪寺左少卿陈学会都磨刀霍霍,打算撅了他自己坐明公!
万士和有自己的危机,他不能在张四维这一条道上走到黑,他现在最紧要的就是保证自己的位置稳固,再帮张四维,自己就得致仕了。
最近一段时间,万士和读书还是得到了陛下的部分认可,至少陛下没有再问他,给缙绅当官还是给大明当官了,小皇帝言辞之犀利,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
如果注解史书有功,小皇帝看懂了国史,那万士和也是大功一件。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张四维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葛守礼不仅不给他张目,还借着张居正的手,反复的打压于他,这次修史,葛守礼那两个走狗,王家屏和范应期,不仅不报不阻拦,还在里面拼命的加速!
王家屏和范应期,就差站起来踩油门了!
他俩当初讲筵被小皇帝赶出来,杨博都没骂他俩,张四维居然敢骂他俩!
葛守礼知道自己斗不过张四维,对杨博的话奉若圭臬,杨博让葛守礼借着张居正的手压制张四维,葛守礼就这么做。
万士和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你说你,当初为何要在杨太宰未致仕,还是党魁的时候,在全晋会馆里招待李乐呢,哪怕你换个地方也好。杨太宰还在朝,连元辅都礼遇有加,出迎往来,都是以弟子见礼,太宰喜欢元辅,言必称其白圭,几次三番请元辅住持晋党。”
“你说你得罪杨太宰做什么啊?”
张四维趁着杨博在吏部当差,私自开馆威逼利诱李乐,把杨博彻底给得罪了,杨博就一招,让张四维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尴尬地位。
张四维根本没想到杨博这个老东西,还能这么厉害!临走的时候,三下五除二把张四维直接摁的死死的动弹不得,他略微有些恼怒的说道:“说那些过去的事,还有什么用?万尚书有什么主意吗?”
“一步错,步步错,现在闹到这地步,不如去求求张居正?”万士和提供了自己的意见。
“只能如此了。”张四维重重叹了口气,是化不开的忧愁。
而此时的全楚会馆门前,葛守礼带着王家屏和范应期正在递拜帖,他们是来求见张居正的。
张居正听闻葛守礼来访,来到了文昌阁门前等候,一见葛守礼,便往前走了两步,笑着说道:“葛公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元辅先生太客气了,太客气了。”葛守礼赶忙回礼。
王家屏和范应期赶忙见礼说道:“见过元辅,先生安泰。”
“见过元辅,先生安康。”
葛守礼和张居正寒暄了一番今日大雨阳光明媚后,葛守礼才开口说道:“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修史之事,我门下二人,极为忐忑,我反复告诉他们,元辅处事公正,既然做了事儿,修史赏功名单上,必然不会缺了他们。”
“但是他们一直反复磨牙,似乎不见到首辅,就无法安心一样,便把他们带来了。”
“让元辅见笑了,自家门生不信我,更信元辅。”
王家屏和范应期当然担心,这可是大功一件。
第一方面,这名单完全被总裁张居正控制,张居正看他们不顺眼划去他们的名字,他们俩也只能生受,所以自然要过来送点礼,方才安心;
第二方面,就是张四维了,若是张四维重贿,把他们二人的名字变成了张四维,那他们何处喊冤去?按理说都是你们晋党的功劳,分给王家屏范应期是分,分给张四维也是分。
张居正看着二人,满是笑意的说道:“已呈御览,我张居正不过首辅,哪敢如此肆意妄为?若是私自修改,葛公当面,不把我弹劾倒了,葛公怎肯善罢甘休?葛公可是提纲挈领要尊主上威福之权。”
“二位完全多虑了。”
“谢元辅先生。”王家屏和范应期站起来恭恭敬敬的俯首行礼,新晋党不许跪,王家屏和范应期没有跪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