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张四维这么狂,敢踩杨博。
张四维升官那么快是因为张四维是先帝的自己人,心腹,张四维敢踩杨博立威,是人家张四维的手能伸到宫里来。
朱翊钧忽然想起了之前的张秋菊过年玩火,李太后要宽宥,朱翊钧杖责这个宫女逐出了皇宫,因为张秋菊接触张宏,还要策动张宏和张四维的见面,张宏直接告诉了陛下和冯保,张秋菊直接就被逐出了。
张四维能得到了宫中太后的姑息,那自然是为所欲为。
张四维的两起两落都透露着诡异,张四维第一次、第二次致仕后,次年在没有任何举荐的情况,就能再起,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娘亲以为呢?娘亲要是信任晋党,当初也不会赶高拱回家才是,高拱可是晋党最大的依仗。”朱翊钧眉头紧锁,他需要明确的知道李太后的态度。
李太后思考了一下说道:“高拱要把司礼监罢免,那肯定要逐出,你外公要给张四维说情,娘亲也是为难,你外公穷怕了,这几年和张四维做了些生意,还有些糟烂事,都是张四维出面安顿。”
“可是因为你外公耽误国事,也不是娘亲的本意,娘亲怎么能纵容自己的家人,违反纪纲国法呢?自然要叫他进宫来申斥为宜,再有下次,国法无情。”
朱翊钧笑着说道:“那就依娘亲所言。”
张四维的后台是王崇古,王崇古占着俺答封贡的事儿,京营未大成的情况下,也不好追杀过急。
张居正、葛守礼、张翰的联手绞杀,不过是让张四维老实一点,告诉张四维,天已经变了。
次日的下午武清伯李伟,小皇帝他外祖父,李太后她亲爹,入宫来见,李太后、陈太后在武功房垂帘接见了武清伯李伟。
而小皇帝则在武功房习武。
李太后拿起了太后的架子厉声说道:“父亲,你为张四维游说之事,收了他的好处,为他说话本就不应该!朝廷有法度,祖宗有规矩,皇儿还小,姑息之弊,自皇儿起,天下大弊!”
“你若是仍然不肯小心畏慎,这皇亲国戚就不要当了,本宫定下章宗人府,夺了你的武清伯!”
李太后这番话,措辞颇为狠厉,若是武清伯再有下次干涉朝政,连皇亲国戚都没得做了。
“太后…”李伟刚要申辩,一道箭矢呼啸而过,穿过了他的头发,从耳上射出,猛地钉在了木柱之上。
朱翊钧极为惊慌的跑过来,十分关切的说道:“哎呀呀,外公,外公,你没事吧!朕一时手滑,这箭矢就飞过来了,没有伤着吧!”
“回禀陛下,无碍,无碍。”李伟真的被吓到了,整个人都蒙了,小皇帝那一箭稍微偏一点,就在他的脑门上开个大洞!
小皇帝这是要杀他吗?!
朱翊钧认真检查了一番,才长松了一口气,略有些恼怒的说道:“这刀兵箭矢都不长眼,冯大伴,把这弓烧了去,差点伤了外公,不如毁了去!”
“臣领旨。”冯保面色严肃,受到了严格训练的冯保没有笑出声来,熟悉皇帝的冯保非常确定,小皇帝在骂武清伯李伟做了张四维手中的刀兵,而且是刺向女儿和外孙的那把刀。
若是没用,就烧了干净。
朱翊钧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那就是死路一条!
朱翊钧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笑容,说道:“娘亲,都是自家人,外公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怎么让外公跪着回话?”
“外公赚点银子,也不稀奇,上次母亲为了外公,可是问外廷要了四千两银子,闹出了好大的风波,若非元辅先生出手,指不定怎么收场呢。”
“还不是那个张四维,首鼠两端,表面客客气气,出了事就威胁外公进宫游说?这事儿也怪不到外公,要怪啊,就怪张四维阴险狡诈!”
李伟一听,跪在地上,大声的说道:“陛下圣明啊!那张四维哄骗于我说,是做生意买卖,我哪里知道他做的是北虏勾结的勾当?太后、陛下,臣有罪,还请陛下治罪。”
朱翊钧笑着说道:“外公以后莫要跟他来往便是,那些个商贾,外公还不知道吗?惟利是图,皇亲国戚跟他们交往,岂不是跌份了?咱吃了这个亏,日后可千万不能再上当了。”
“臣遵旨,谢陛下教诲。”李伟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
“那外公和娘亲说话,朕去习武了。”朱翊钧再笑进了武功房,他今天本来就就到了换弓的日子,四十斤软弓。
李太后仍然没让李伟起身,而是厉声说道:“若有下次,绝无宽宥!父亲,那孝庙皇后,后来的孝康敬太后,放纵家人肆为奸利,张延龄、张鹤岭仗皇亲横行乡里,夜宿宫中带十二旒冕,最后什么下场?皇亲国戚瘐死牢狱,无一人为其张目。”
“本宫若是纵容于我们李家,才是害了咱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