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连缙绅都能上奏言事,虽然非常困难,但是通道是有的,比如极南缙绅借着贺表骂殷正茂拆门,比如徐阶借着旧故,让自己的学生们说话。
正因为是大明臣子,才会上奏。
“那这样吧,你还做你的正七品吧,也别做正六品了。”朱翊钧立刻说道。
吴中行一听要夺了他的修史功劳,还要降一级,立刻就急了,急切的争辩道:“啊?臣修史升官一阶,这这这,无故褫夺,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臣请陛下怜臣尽忠之事。”
“庆赏威罚,岂能如此儿戏?”
朱翊钧理所当然的说道:“对啊,庆赏威罚岂能如此儿戏啊,你有修史功,需要给你升官,定襄王就不能死后追封?”
“庚戌之变夜不卸甲,守备京师,不是功劳吗?守备京师不算的话,那定襄王先后六十六次祭祀圜丘、方泽,还参加进士恩荣宴十九次,这不是功劳吗?如果这都不算的话,那先帝和朕登基,定襄王持节掌冠,这是从龙之功,这不是功劳吗?”
“好,这些,都不算!”
“世庙和先帝实录,定襄王都是监修,你修史要升官,定襄王怎么就不能追封了呢?!”
大明的国公也不是死后必然加一级追封王爵,也是要看功劳的,国公极为尊贵,再往上就是王,活人不能封王,都会到国公去世后,把功勋攒到一块算一算,能不能追封一个王爵。
更加明确的说,这就是个死后殊荣和尊重,这吴中行纠缠这等事,朱翊钧当然要骂他。
“行,就依你所言,那就褫夺定襄王王爵,然后你也夺了修史功劳,降官一级好了,行不行?”朱翊钧看着吴中行,说到了自己的处置方法。
吴中行敢同意,朱翊钧立刻就下旨!
不过到那时,吴中行和朱希忠修史功被夺了,那从张居正到修史的鸿胪寺序班,全都要上奏自请命褫夺修史功劳。
朝中的朝臣们会这倍之的手段,难道朱翊钧就不会倍之了吗?
他不仅会倍之,他还会超级加倍!
“万万不行,臣有罪。”吴中行选择了认输,其他都能否定,这修史的功劳再否定的话,吴中行岂不是要得罪了朝中所有修史的人?
修史的功臣一长串,方方面面都有人,吴中行就是脑袋缺根弦也不能否认这个功劳,这可是难得的、稀缺的政治资本。
张四维为了这份修史的功劳,恨不得跑去新郑把高拱这碗馊饭新吃,也要计较的天大功劳!
吴中行只是为了博清名!陛下这把修史功给夺了去,是要他死啊!这得得罪多少人?
连章上奏的不仅仅是吴中行,还有科臣刘不息、兵科右给事中陈吾德、御史杨相、南京广东道御史蒋科等等,这是一连串的风力舆论,都是为了博一个不畏权贵的清名。
只不过吴中行比较典型,被朱翊钧给拉出来点名罢了。
朱翊钧拿起吴中行的这本奏疏就给了张宏说道:“朕驳了你的奏疏,你还上奏来,现在朕当面给你解决了,你还有疑问吗?没有就把奏疏收回去吧。”
“臣谢陛下隆恩。”吴中行捧起了奏疏收进了袖子里。
将每日所奏事务问究一二,俾诸臣得展尽底蕴,详悉敷奏,这可是侯于赵当初上奏明确说的原话!
这是科道言官、清流们的诚恳要求,所以吴中行上奏言事,朱翊钧召见奏()对(ren),可是他们诚恳的要求!
张居正不言苟笑,面色严肃,但是谭纶真的有点憋不住了。
侯于赵的奏疏,不仅仅说张居正隔绝内外,甚至连廷臣在内一道给带了进去,非要把小皇帝请出来,现在请出来了,满意了?
廷臣、阁臣们隔绝内外,那是为了科道言官们好!
朱翊钧又拿起了吴中行弹劾张居正的奏疏说道:“说第二事,先生接养父亲之事。”
“朕也不是偏袒私宥先生,葛总宪也常常弹劾先生,所言所事,皆有理有据,就说上次高启愚事,朕明语偏袒,但是先生先罚了自己,把正一品俸的殊荣还了,夺了高启愚的腰牌,还上奏让高启愚去泰西遍访风土人情。”
“你能不能找点有用的来弹劾下?大家都很忙,朕一天忙到晚,明公们也很忙,国事飘零,摁下了葫芦浮起了瓢,你能不能不浪费大家时间?”
朱翊钧给张居正正一品俸,这就是个信号,在小皇帝的打算里,等到考成法大成之后,就赐太傅。
太傅本就是朝廷辅佐大臣与帝师的官位,张居正干的就是太傅的活儿,自然要有太傅的名。
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正一品,为虚衔儿,无定员,无专授。
徐阶那什么狗屁的太师,是太子太师,是太师的辅官,连三公三孤都算不上。
张居正在高启愚案中,在皇帝百般宽宥的情况下,他还是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