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守礼坐定后一直看着张居正,张居正比他们来得早,而且所有廷臣都在偏殿候着,唯独张居正一个人在正殿和陛下奏对。
非常非常明显,召集廷臣廷议这件事,张居正本就知道,这可是陛下主政,张居正居然不反对?
那张居正还真的是威震主上的奸臣吗?
张居正被葛守礼盯着看,也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说道:“吕宋传来捷报,殷部堂讨伐了吕宋红毛番,一战定胜,陛下欣喜,诏臣入殿告知捷报,询问吕宋诸事,塘报忽至,陛下诏廷臣廷议。”
“所以我在正殿之上恭候,并非隔绝内外,葛公如此看我,究竟为何?”
葛守礼伱一直盯着看,几个意思?!
葛守礼摇头说道:“我并无质询元辅之意。”
“这么快就打完了?”谭纶略显惊讶的说道,按照红毛番和诸多情报而言,这些个红毛番已经不是一般的番夷了。
他还以为殷正茂突袭红毛番老巢,怕是要水滴水穿,用不少功夫去打,结果,这捷报就送到京师来了?这也太快了吧!
红毛番特使黎牙实、大明探报、东南奏闻等等消息汇总,构建了一个认知里的红毛番。
而殷正茂突袭密雁港、再战马尼拉营堡、清理红毛番余孽,则是践履之实。
认知和信实是有一些误差的,红毛番并非认知中的那么厉害,或者说红毛番的远洋投射能力依旧不足,无敌舰队在泰西逞凶,但是到大明就不灵了。
夜不收的塘报不过兵部,至北镇抚司直送御前,将领的奏疏送五军都督府至左顺门入皇帝御前,各地巡抚总督的军报才会送兵部,所以谭纶也不清楚,吕宋已经捷报送入京师。
朱翊钧将捷报递给了张宏,示意张宏下章传阅,开口说道:“殷部堂说他有点高估了红毛番,使得劲儿大了,所以打的也就快,不过殷部堂也言,此战局刚开,还有得打,只是初战告捷而已。”
谭纶看完了塘报,忍不住的说道:“殷部堂厉害。”
大战之前,有这么一封捷报垫底,多少让人心情愉悦了不少。
万士和沉默了片刻,试探性的说道:“之前方逢时、吴兑谎报军情,至上动九重之忧,下骇四方之听,这次虏情是真的吗?”
狼来了喊多了,就没人认为狼会来,上次吴兑也是谎报军情,好一顿折腾,这次会不会也是谎报军情?
万士和对吴兑搞出来的事儿也是不认可,军情谎报,最是耽误事。
“那倒不是,辽东总兵李成梁有书押。”张居正将塘报递给了万士和,万士和查看之后,看到了巡抚张学颜、总兵李成梁、提督内臣的书押印绶,确信为真。
万士和看完之后,眉头紧皱的说道:“王杲疯了吗?他胆子也太大了吧。”
“说回这建奴。”张居正的手微微前伸,身体向后微微倾斜,眼睛微眯,语气变得冷厉了起来。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张居正生气了。
“嘉靖三十六年,逆酋王杲窥抚顺城,杀我抚顺守备彭文珠,岁掠东州、惠安诸堡无虚月,彼时北虏猖狂建奴互为犄角,从西北和东北两个方向对我大明进行骚扰。”
“嘉靖四十一年,逆酋王杲再诱杀明副总兵黑春于媳妇山,犯辽阳,劫孤山,掳掠抚顺,先后杀我指挥王国柱等数十人。”
“隆庆元年,李成梁任副总兵至辽东,募四方健儿抗击北虏、建奴各部的侵扰,军声始振。”
“隆庆五年,建奴见北虏俺答已封,亦求请封,朝廷不准,同年四月、五月逆酋王杲,相继入寇连山驿、盘山,被李成梁击退。六年二月,王杲再寇长胜堡,被击退。”
“隆庆六年先帝龙驭上宾,国朝震动,西北奏闻俺答汗有南下之警,而逆酋王杲再寇镇宁,时辽东巡抚张学颜、总兵李成梁上奏言:请命恩封贡市。”
“辽东巡抚张学颜示以恩威,守备裴承祖相与王杲椎牛以盟,始交换俘虏,复贡市。”
隆庆六年五月末隆庆皇帝龙驭上宾,朝中高拱和张居正也展开了决战,最后张居正大获全胜。
朝中不宁,边方也不宁,俺答汗在西北蠢蠢欲动,王杲在东北亦是虎视眈眈,一旦东北用兵,则西北俺答汗必然南下。
在孤儿寡母的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里,朝廷才算是答应了王杲请恩。
和王杲会盟的正是这次被诱杀的裴承祖。
逆酋王杲真是歹事做尽!王杲是杀了和他会盟的裴承祖,再犯辽东,这是背信弃义,如果不扫穴犁庭,北虏怕是要一起南下了!
“胆大包天!”万士和当即表态:“蛮夷果如是,狼面兽心,畏威而不怀德!朝廷恩厚,不思恭顺,若不雷霆剿灭,恐北虏皆以为我大明空虚可欺,边衅自然四起!”
“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