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岁综合亩产已经超过了八千斤,折干重为一千六百斤,亩产十三石,在满肥力和浇水等事儿上,徐贞明已经将薯苗的产量推到了这个品种薯苗的巅峰!
朱翊钧左手抓着土豆,右手抓着甘薯,对徐贞明说道:“接下来,这些红薯,都送至九边诸镇,下令屯耕救荒耕种,苗是好苗,事儿不好办也要办,没吃的,老百姓就会饿肚子,饿肚子就要四处觅食,吃饱了,这国朝,它才不乱!”
徐贞明十分郑重的说道:“陛下,西汉《汜胜之书》有云:取麦种,候熟可获,择穗大强者,顺时种之,则收常倍,此乃存优汰劣法。”
“北魏《齐民要术》曰:“粟、黍、穄、粱、秫,常岁岁别收,选好穗色纯者,劁刈高悬之。至春,治取别种,以拟明年种子。这是建立了专门的种田,把选出来的纯色好种,另外种植在种田里,避免与其他种子混杂。”
“《齐民要术》曰:肥地选择单穗,分收分存,这是典型的一穗传法,单株选择法,以求更好收成。”
存优汰劣法、种田法、一穗传单株选法,是徐贞明在注释农书过程中,发现的三种选种育种的法门,配合徐贞明的杀青掐尖法,四种联用,可得良种,大利天下。
两分种,三分管,五分肥,大明农户最不缺的就是勤劳。
朱翊钧在宝岐司,经常能见到农户,那些农户给小皇帝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什么叫生民苦楚。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是城里老爷家的小姐,农户家中,女子也要耕种,六岁开始捡穗刨手,十岁汲水灌溉,十三岁就准备嫁人,而坐月子这种事,在民间压根就不存在,孩子出生后,母亲第三天就开始下地干活,农忙时候,甚至第二天就下地了。
穷民苦力,有的百姓家里一家五六口人,短褐这种粗麻衣物,就两件,谁出门谁穿。
如此种种,让朱翊钧意识到了生民苦楚这四个字,重若千金。
而大明农户不缺勤劳,种再好一些,能有个六七成宝岐司的产量,就能生民无数。
前几日王国光上奏言,不将番薯纳入主粮,仍然救荒为宜,就是在荒田上种番薯不纳藁税,至于谷租和乡部私求,朝廷现在也是无能为力,只能交给穷民苦力自己去斗争了。
徐贞明俯首说道:“臣请,传诏海商留意海外番薯种,带回有恩赏,以用以存优汰劣;遴选各地农户、秀才、举人等一应有志于此至宝岐司共襄大计;各地军民屯耕宜开辟种田火室,专门育种以供屯耕所用;若有大株送入京师为祥瑞,用于一穗传单株选种育种。”
“番薯种染病,若是单一种,恐酿饥馑灾祸,仍需多薯种,防病防灾。”
植物会生病,蚕会生病,牲畜会生病,对于中原王朝而言,不是一个新鲜事。
朱翊钧拿着土豆和番薯,略显无奈的说道:“你说的这些都很好,但是内帑外帑空虚无比,这些事,能做,可能做的不多,你说要遴选农户、秀才、举人入宝岐司,这种地的衙门,面朝黄土背朝天,能有几人应诏?”
“做了能有几分成效,就不知道了。”
徐贞明郑重的说道:“那也比不做强。”
“徐公出此言,羞煞状元郎,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朱翊钧一听,立刻表达了自己的高度认可,做了能成几分,谁也不知道,但种地这个事儿,做了要比不做强。
朱翊钧一边走一边摸摸这个番薯,摸摸那个土豆说道:“昨日,高启愚上奏言事儿了。”
“高启愚是何许人也?也是农学士吗?”徐贞明有些迷糊的说道。
别人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徐贞明是真的一心只种大番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连高启愚闹出来的乱子都不知晓,亏他徐贞明还有全楚会馆的腰牌,是全楚会馆门下。
朱翊钧挑出了一个大个头的土豆说道:“高启愚是进士,他前段时间干了点糟践事,糟践自己,糟践元辅,糟践了朕。”
“呀,那不该问斩吗?”徐贞明惊讶无比的说道,听这意思,高启愚还活着,而且还当着官儿。
朱翊钧闻言摇头说道:“高启愚是先生的人,哪能说杀就杀?”
“那更能杀了,元辅又不会护着他。”徐贞明不明所以的问道。
朱翊钧一听甩手说道:“杀杀杀,你当读书人是田里的虫子呀,一杀了事,你怎么不把翻地的蚯蚓地龙一道杀了!一根筋儿!”
“矛盾说读过吗?天恒变,人恒变,高启愚就是一时间脑筋没转过弯来,动不动就杀杀杀。”
徐贞明赶忙俯首说道:“陛下,臣眼下只读农书,不读矛盾说。”
“扯远了!”朱翊钧那叫一个气,自己身边的人,一谈到事物发展的规律,就是避而不谈,只有张居正还能说几句,朱翊钧半抬着头说道:“苏州府溧阳县的势要豪右,侵占马一龙那些个屯耕荒田,被高启愚给抢回来。”
“十二万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