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钦天监上奏,四月初一会有一个日食,大概日月交时为三分十四秒,酉正,就是一天的第十八个小时辰,会在二刻初开始,到三刻结束,能看到时间仅五十秒,不是食不及分,没必要敲锣打鼓,办祭祀救护。”
“钦天监贾信上奏说,钦天监丞胡说八道,欺瞒主上,日月交时应该为六分六秒,而不是日食不及分,需要救护。”
“到了四月初一那天,果然没有日食,贾信锒铛入狱了。”
这件事贾信也是倒霉催的,因为钦天监说的也不对,其实那天顺天府压根就观测不到日食,想看到日全食得跑到和林去,就是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帝国的都城。
因为大明用的历法是元的《授时历》,数据也都用的是和林的数据,四月初一那天,只能在和林看到日偏食。
“好了,大明的时辰、初正小时辰、刻分秒就是如此。”朱翊钧结束了关于大明钦天监计时法的讲学,这是他看授时历看来的,也是钦天监丞周相讲的内容。
授时历中,一分的时间太短了,换算到后世大约只有8.26秒,稍微走个神就过去了。
“朕来算算具体冬至的时间,法等于二十五日影长减二十六日影长的差乘以二,实等于二十六日影长减十日乘以一百,以法除实,为三日夜半后三十一刻,换算着实有些麻烦,一时辰是8.33刻,不好换算。”朱翊钧计算了冬至时间。
朱翊钧感慨万千的说道:“大统历,果然错了一日。”
这是祖冲之算法,其实不精准,需要等到朱载堉入京后,进一步的精确。
但是朱翊钧利用祖冲之的算法,确定了一年圭影最长的那一天,是十一月三日,而不是大统历上的十一月四日。
祖冲之的算法有很多不精确的地方,比如圭影的末端会虚化,根本无法确定长度等等,即便是不精准,但也足够开炮了。
这可是祖冲之站在历代先贤的肩膀上,又用了四十多年的践履之实,得到的算法。
别说三百年前郭守敬的神仙算法,就是朱翊钧掏出一千年前的祖冲之算法,就足够把大明眼下这些腐儒秒成渣了。
他懂,腐儒不懂,他就完全掌握了历法的解释权和定义权。
“戚帅、梁梦龙、陈大成、刘应节等一众已经到了辽东快一个月了吧,李成梁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吗?不要催促,前线打仗的事儿,我们在京师不知前线详情,勿要催促。”朱翊钧问起了辽东战事,强调皇帝不能直接指挥边方作战。
冯保十分郑重的说道:“李总兵上奏说要等下雪,下雪了马不能行,好杀敌。”
“先生说了,要稍给事权,那就听李总兵的话。”朱翊钧不再多问,继续捣鼓着自己的六分仪和千里镜。
朱翊钧不催促,李成梁打输了还有戚继光的京营,戚继光打输了还有刘应节督率三镇精兵在山海关、喜峰口等一带作为预备役。
朱翊钧真的真的很意外,大明这种三波梯度,两层预备役压阵的战法,着实让小皇帝大开眼界,小皇帝换位思考,把自己换成逆酋王杲,根本不知道如何能赢。
大明这种打法除了贵没别的坏处,到了万历末年,日薄西山的大明,已经拿不出这种阵仗来了。
朱翊钧并没有把心神完全沉浸在天光之中,面色阴晴不定的问道:“西北没什么动静吗?”
冯保说道:“宣大督抚王崇古昨日上奏,已经请了大明金国顺义王王妃三娘子到宣府做客,俺答汗受封顺义王后,年岁有些大了,三娘子当家,三娘子在吴兑私宅喝多了,打伤了一名佣奴。”
“嗯,王崇古还算识趣。”朱翊钧看向了天穹。
北虏是三娘子当家,从金国至宣府,和晋党载歌载舞,那北虏南下的危险,八成解除了。
但是一旦辽东打的大败,大明诸军深陷泥潭,俺答汗肯定不会顾忌戚继光的十万边军、一万京营,而是挥师南下,劫掠京畿,逼小皇帝签下城下之盟。
所以关键在于辽东,打赢打不赢,战场打不赢,一切等于零。
戎政,从来都是如此,赢家通吃,没有任何中间地带,所以战争也是矛盾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具体体现。
朱翊钧测算冬至影长的时候,郑王府的朱载堉也在测冬至时间,不测不气,越测朱载堉越气,测出来有什么用,谁会听他说话。
正如张居正所说的那样,郑王府塌了多半个,这几年又塌了几间。
大明的亲王府都是按照应天府皇宫所建,有定制,约有五百余亩,外有护城河、城墙,四个城门,内有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和皇宫的格局极为相似,总计有宫殿、楼阁、水榭、宫室、堂库、宗庙等八百余余间。
郑王府位于怀庆府的河内县,自从郑王上奏,让嘉靖老道士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