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都乐傻了,小皇帝年纪小,办事一点都不小气,这大手一挥,整个辽东都跟过年了一样。
张学颜看着如此多的恩赏,低声说道:“给军士些过年银吧,一人一两,七万两千银,巡按御史们都看着你,怕是就等着挑你的错。”
李成梁大手一挥说道:“一人二两,大家都过个好年!客兵送饷,劳烦张侍郎也派人盯着点,别钱发了,发到了贼人手里去。”
“陛下大气,咱也不能小气不是?”
李成梁打了这一仗,战前发了六千两银子,大手一挥辽东军兵每人二两,是十四万两银子,朝廷满打满算给了十八万两银子,这就去了一大半。
但是架不住李成梁高兴,朝中变了,元年时候,稍给武将事权,现在打仗不束手束脚,打完了还能领赏,这和打胜仗是一样的美事。
戚继光赶在过年前三天回的京城,因为闰了一个十二月,两个月刚好回到了老巢。
朝中已经开始了休沐,戚继光腊月二十九入宫将辽东战事,再次详细奏闻了一遍。
“李总兵在辽,夷虏惮其威名,封疆赖其保障,亦有纵容手下军兵劫掠。”戚继光从两个角度看待李成梁平定古勒寨的事儿,打是真的打赢了,但是辽东之事,光打赢是不够的。
朱翊钧点头说道:“缺少了政治上的胜利,一时荡涤,贼寇再至,等我中国孱弱,则趁机作乱,反反复复无宁日。”
“但是李总兵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最好的,甚至为了抓逆酋王杲,还受了伤。”
“李成梁在辽东可有藩镇征兆?”
朱翊钧问的直截了当,问的明明白白。
“京营强,李成梁一辈子不敢藩镇。”戚继光颇为平静的说道:“他见我京营军威,便不敢轻视朝廷,他想不想藩镇,他说了不算。”
戚继光这话说的平静而霸气,既然他敢把京营拉到沈阳去,就是给李成梁看的,掂量掂量,是好好打仗拿爵位还是要做土皇帝被平叛。
“戚帅一语中的。”朱翊钧话锋一转说道:“戚帅不在京师,有人就欺负朕和先生。”
“谁!”戚继光闻言身上的气势一变,变得冷厉了起来。
朱翊钧把傅应祯的事儿里里外外的说了一遍,才继续说道:“傅应祯一直请求致仕,朕不应,他就到皇极门前磕头,最后朕只好免为其难的答应他,让他致仕回乡了。”
“便宜他了,杀了他,反而是成全他,薄待他,显得先生没肚量,这厮从一开始就盘算明白了,只要朕当殿没杀了他,他就能全身而退。”
“这些个科道言官们为了博誉于一时,宁抗朝廷之明诏,而不敢挂流俗之谤议;宁坏公家之法纪,而不敢违私门之请托,先生一言,把他们的模样刻画的入木三分。”
戚继光听完之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他疑惑的说道:“臣怎么觉得陛下所说,好像、可能、也许是陛下在训诫,欺负言官?陛下不是赢了吗?”
戚继光听完了所有的前因后果,这怎么听,都像是陛下在欺负人,而不是傅应祯在欺负小皇帝。
“是吗?”朱翊钧眉头一皱,他已经把自己说的很可怜了,结果自己更像是霸凌方吗?
戚继光不确定的说道:“不是吗?”
“或许是吧。”朱翊钧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倒是先生提醒朕,这帮科道言官,或者说清议之辈的路数,着实可恶。”朱翊钧说起了张居正的叮嘱。
如果看嘉靖年间,前二十年,嘉靖皇帝的所有作为,堪称明君典范,苛察吏治、严以驭官、宽以治民、整顿朝纲、减轻赋役、清查勋戚权豪强占的庄田,还田于民等等,但是到了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刺杀皇帝的事情发生后,国朝急转而下。
如果光看万历前十五年,万历皇帝也能称得上英明,甚至有万历中兴的说法,国家收入大增,清丈还田、商品经济空前繁荣、科学巨匠迭出、社会风尚昂扬活泼、加上能够解决国防边患的问题,可称一句,中外乂安,海内殷阜,可是失望累继失望,最终绝望,万历皇帝摆烂。
这些个朝臣好生歹毒,连润物细无声这种招数都用出来了,而且还是对一个孩子,如此穷凶极恶。
“向来如此吧。”戚继光听闻了张居正的说法,也是感同身受,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朝中之事,有张居正当国,短时间内,风尚还不会立刻变得糟糕。
朱翊钧闻言也是摇头说道:“可不是吗?这不朝臣这几日连章上奏,梁梦龙、赵梦祐夺情事,又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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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