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动用如此制衡手段,只有征伐之事,显而易见,皇帝心里已经把征税和征伐画上了等号,好像没什么区别,征伐和征税都是一个征。
这股风力舆论,张居正自问,还是能顶得住的。
朱翊钧继续说道:“这制度解决了,人手呢?人手是个大问题,一个县就一个缇骑稽税,那是把缇骑往死路上逼,得给缇骑们配一些人手。”
“民间自有人手。”
“朕以为,下达税票,令各家各户,自己填写自己家有几亩田,自己报税,要是敢偷敢漏,就让缇骑们招募江湖豪杰游侠游坠,去把这个差额补上,定分成,漏逃之数,就给他们三成。”
“这些个江湖豪客们,权豪能用他们欺压百姓,怎么就不能被朝廷利用欺负权豪呢?”
皇权特许吃大户,遍布天下的匪寇们应该很有兴趣。
在小皇帝一言一语中,张居正听明白了小皇帝的意思,武装征税,充分利用民间游坠匪寇之流,当然可以称他们为豪杰游侠,对权豪大户进行武力征收。
朱翊钧这个法子,抄袭的是后世全球第三大武装力量,美利坚稽税警,抄袭的是大明的西厂、内行厂,抄袭的是大明朝的万历皇帝的税监。
万历皇帝长期摆烂的三十年里,对一件事极为上心,那就是捞钱,张居正教了万历皇帝那么多的事儿,万历皇帝就记得了一件事,搞钱。
万万历皇帝的矿税监可谓是臭名昭著,更是被人称为:内帑所得一,私囊所得十九。
而朱翊钧现在提出的这个办法,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稽税局直接隶属于皇帝的同时,也有文官参与其中,所得税款也不是充作内帑,而是国帑内帑对半分成。
张居正听完了目瞪口呆,陛下不仅加倍,他还超级加倍,这法子太恶毒了!
他也明白了,为何陛下不让他来背负这个骂名,他真的背不起,这骂名是他能背得动的吗?
张居正沉默了许久,艰难的说道:“陛下下旨督办?臣,就不上奏了。”
看看这个阳光开朗的小皇帝,内心到底藏了多少歹毒的心思吧!
张居正越来越发现,他在保护朝臣,保护天下缙绅权豪!
朱翊钧露出了个笑容,继续说道:“行,但是一条政令的推行,不是一蹴而就的,那就先在南衙试行,由骆秉良督领此事,先在南衙十四府试行,一边试行,一边总结经验教训,完善法度,同样,皇叔在京,也令他培养内官、缇骑、户部掌税郎中们,一起学习算学,培养人才。”
张居正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了之前陛下为何非要赵梦祐担任缇帅,而不是让骆秉良,骆思恭可是在宫里天天打的小皇帝嗷嗷叫的陪练,可谓是简在帝心,圣眷正隆,骆秉良其实更适合做缇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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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小皇帝怕是早就在谋划此事,一点一点的推动!
“先生?”朱翊钧看着张居正疑惑的问道:“先生不同意吗?”
张居正回过神来,俯首说道:“臣有罪,走神了。”
“那就讲筵吧。”朱翊钧翻开了课本,打算上课,张居正开始讲解私塾直解,去年学的是孟子,今年开始讲中庸。
货币税的征收一定伴随着激烈的社会矛盾,那么超级加倍,武装征税,就成为了必然的手段,权豪们个个富得流油,养的家丁打手游坠,甚至比地方官养的衙役好要多,甚至地方官养的衙役,大部分也是权豪的人。
朝廷眼下没有那么多的钱,养那么多人,就需要积极调动社会活力团体的积极性,进行征税。
稽税局只管稽税,旁者一概不论,哪怕是个窑子,也要交税。
朱翊钧拟好了旨意,没有提到稽税房,也没有提到稽税局,组织架构不是一蹴而就的,骆秉良先在南衙干起来,等到有了一些成果再设立北镇抚司稽税房,和独立于六部之外的稽税局。
朱翊钧弄了一套税票和完税证明,税票发给权豪户,自己填写田亩数和征税数,若是朝廷监察无误,由户部清吏司和缇骑千户骆秉良齐缝下印,一人一半。
完税证明,齐缝下章,而后撕开,就是无法复制的防伪方式。
天下事儿,没有一蹴而就的,朱翊钧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居正,并没有上来就放大招。
这道圣旨,在颁布的时候,影响微乎其微。
廷臣们、朝臣们、京官们、外官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份奏疏的可怕威力,甚至无数人还在嘲讽,皇帝陛下太过于年轻,经验不足,长了一岁,诏书就像是个玩笑一样。
下张税票,就想让权豪们自己交税?
葛守礼看完了邸报,看着上面的圣旨,脸上带着笑意说道:“陛下还是太年轻了,有些异想天开,这下个税票,齐缝章的完税证明,就能征到税赋了吗?大明权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