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卿陈学会,整理编纂《泰西算学》共六卷。”万士和将书递给了张宏,极为恭敬的说道。
在濠镜、在吕宋,大明都获得了大量的书籍,这些书籍里,陈学会挑挑拣拣,把那些经书全都挑出去后,选出来算学这一整套东西,做了一个整理编纂和翻译。
朱翊钧翻开看了半天,不住的点头说道:“很好,万尚书献书有功,荫一子为中书舍人,陈学会加官一级,特于例外,加赐每人银百两、纻丝四表里、钞五千贯、酒五瓶,以彰翻译整理编纂有功。”
“不错。”朱翊钧翻看着手中这么多的大作,这一切都要从捣鼓出千里镜开始,算学作为万物的语言,就变的越发重要了起来,皇帝要学算学,帝国的官员们,就会竭尽全力的去把算学的著作拿出来,让皇帝查看。
朱翊钧笑着说道:“皇叔,抄录一份就开始编纂《算术启蒙》吧。”
朱翊钧拿着手中的《算学宝鉴》,王文素穷经皓首的编纂而成的数学巨作,却只在晋商手中流传,作为买卖的工具,着实是可惜了。
算学宝鉴里,有一种思维:通证新集。
通证,是去伪存真、补缺续断、正本清源,是对过去数学进行一种综述和论证,讲的是为何这样算,而新集,则是对一些问题提出自己的猜想,通过通证去小心的论证,归纳总结。
符合朱翊钧对算学的要求,大胆假设,小心论证,归纳总结。
朱翊钧看到了《算学宝鉴》研究了一元高次方程的数值解法,在这本书里,算理就像是天书一样,甲总、余实、一廉增乘、乙总、乙方等概念,确实不大好理解。
皇帝手边有一本《泰西算学》,引入嘉靖二十九年由米兰刊行的《代数学》,总结了加减乘除的符号以及用子母代数、代替未知数的话,就会变得更加容易理解。
朱翊钧看完了六卷《代数学》之后,才知道原来此时的泰西算学里,仍然没有十进制的概念,十进制分数、十进制小数、计算法和表示法是欠缺的。(要到1585年荷兰数学家斯蒂文系统导入十进制分数小数。)
但是朱翊钧的数学教材里,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九章算术》言:微数无名者以为分子,其一退以十为母,其再退以百为母,退之弥下,其分弥细。南宋的《数书九章》计算复利息时候,大数学家秦九韶算出的复利为:七十九文三分四厘八毫四丝六忽七微七沙三莽一轻二清五烟。
事实上没有文以下的实际单位,分厘毫丝忽微沙莽轻清烟都是计算利息而已。
王文素解一元高次方程的数值解法就很有趣。
比如求x-3x+1=0的近似根,王文素给出的办法简单且粗暴,直接砍掉x,得到一个式子-3x+1=0,x=1/3,把这个近似根带入,左边=1/27≈0.03,显而易见,0.03≠0,存在误差。
显然这个近似根还不够近似和精准,为何进一步近似,设误差为u,也就是说x=1/3+u,将这个近似根带入原式可得,(1/3+u)-3(1/3+u)+1=0,这个方程还是一个高次方程,如何求解?再次把高次项砍掉,得到一个式子1/27+1/3u-1-3u+1=0,解得:u=1/72,x=1/3+1/72=25/72。
把x=25/72这个近似根带入,左边≈0.00025,显而易见,0.00025≠0,仍然存在误差。
为何进一步近似,设误差为i,x=25/72+i,再把这个近似根带入,如法炮制再来一遍,就得到了一个更加近似值。
王文素在这个基础上,采用了一种估值的方式,先大致求出近似根a,再设误差b,一步步的精确。
求一个f(x)=0的近似解,设x=a+b,代入可得:f(a+b)=f(a)+kb+o(b),f(a)是可以解的常数项,o(b)是不好计算的高次项,直接砍掉,进而得到一个一元一次方程求解,只要求出一次项系数K,就可以迭代得到方程的近似解了,不管这个方程次数多么高,都能无限近似下去。
这个K在后世被叫做微分,这个迭代求解高次方程方法,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偏应用向求近似解的办法,但的确是微分的无穷切割。
再之后呢?之后就没有了。
甚至连王文素枯坐数十年穷经皓首的成果,也不过是商人手里算账的工具书罢了,没有广为流传,而葛守礼拿这五十五卷的书献上来,不过是解决一些没有教材的燃眉之急罢了。
大明的数学相比较宋元,是有进步的,但是这种进步是零散的,不成体系的。
朱翊钧看着自己这一大堆的算学巨著,知道自己有得忙了。
朱载堉删减了一些占病法、孕推男女的内容,重新编纂过的《算数启蒙》,启蒙就是启蒙,加减乘除解方程,水平大抵相当于后世小学到初中教材,对数学进行了简化,六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