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京营的军士,轻装带着基本的战斗武器,一日行进一百里为合格,小皇帝已经可以背着自己的弓箭、火铳、火药、军粮、水,一日行军一百里了。
这是前几日,戚继光陪小皇帝亲自走完了的路,而平日里,小皇帝空手,只用两刻钟可以跑十里地。
三年前,戚继光第一次回京,陛下还是个浑圆的小胖子,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合格的军卒了。
朱翊钧笑着说道:“还是戚帅教得好。”
“陈太医,看看他人死了没,这可是要送到解刳院去的。”朱翊钧坐定,看着被缇骑摁在地上的何心隐,既然没打过小皇帝,何心隐就只能被这么摁着回话。
“陛下下手有分寸,还活着,问题不大。”陈实功查验了一番伤口,皇帝出手并没有奔着要害去。
朱翊钧哪怕不是皇帝,他以人子的身份,杀了何心隐都不违法,嘉靖二十四年,刑部议准:犯人崔鑑,年一十三岁,因读书外归,见其父妾原系娼妇,将母殴骂,遂持刀杀其父妾,事发,免其抵死,送工部徙工三年。
这个叫崔鑑的案犯,十三岁杀了父亲的妾室,刑部免死,徙工三年,而后释放。
崔鑑父亲的妾室殴骂崔鑑的母亲,崔鑑杀人不犯法,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人证物证俱在。
中原历代以孝道治天下,这个孝道自然是尊贵卑贱,也是事父母的孝道,这不冲突。
朱翊钧看着何心隐逐渐缓过劲来,疑惑的问道:“你为何要刺杀于严嵩,何人指使?”
“胜之不武,我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输给你,不是我实力不济,只是没吃饭而已。”何心隐大声的争辩道。
朱翊钧见何心隐岔开话题,对着缇帅赵梦祐平静的说道:“给他上刑,先来个水刑吧。”
缇骑架着何心隐来到了水缸面前,赵梦祐摁着何心隐的脑袋就摁到了水里,何心隐拼命的挣扎,赵梦祐就是不撒手,一直等到何心隐挣扎力气有点小,才将他的脑袋从水里提了出来。
何心隐刚刚喘了口气,赵梦祐又用力将他的脑袋摁进了水里,如此反复四五次,何心隐已经完全瘫软在了地上,两眼失神,手都在一抖一抖的,显然这种刑罚,对于刚刚挨了暴揍的何心隐而言,还是难以承受的。
朱翊钧对这一幕的表情极为冷漠,根本没有任何的于心不忍,张居正暗自叹了口气,小皇帝长大以后,肯定不是仁君,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戾君主,这和张居正的培养方向是迥异的。
但是张居正能说什么?他这个帝师眦睚必报,手段狠辣,他自己都做不到仁善,还怎么让陛下仁善?夫子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何心隐,朕耐心豆点大小,你落到了朕手里,最好是老实交代,少受点皮肉之苦,朕再问你一次,谁人指使你刺杀严嵩?”朱翊钧平静的说道。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何心隐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朱翊钧挥了挥手,赵梦祐再次提起了何心隐,将他的脑袋摁在了水里。
“我说!咕噜噜。”
何心隐刚被捞出水面,就大声的喊着,但是赵梦祐又把他摁进了水里,陛下说要行刑,那必然是要把流程走完。
朱翊钧看着何心隐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朕的规矩就是再一再二没再三,如果还不说,就把你身上划出一些伤口,抹上蜂蜜,让蚂蚁逼你开口。”
“我说,我说,是徐阶,徐阶指使我的!”何心隐是真的怕了,这小皇帝根本就不废话,不交代就行刑,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胡说八道,尔一举人出身,如何能见得到徐阶。”朱翊钧眉头一皱,看似不太相信的说道。
何心隐瘫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陛下,真的是徐阶啊,当时我刚入京,前往徐阶府中,以同门拜会,徐阶家中的佣奴,问我想不想要泼天的富贵,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应了下来,虽然不是徐阶当面指使,但也一定是他授意!”
当年的事儿过去了这么久,人证书证物证都不在了,严嵩严世藩父子也都死了,事主都死了,这件案子,就没必要再继续追查,皇帝看似不在意的说道:“那你在江南讲学,也是徐阶授意的了?”
何心隐有些迷茫的看了眼张居正,才问道:“是还是不是呢?”
徐阶的学生张居正是国朝首辅,而张居正在对付徐阶,这是还是不是,让何心隐有些迷茫。
张居正就是来看个热闹,结果火居然烧到了他身上,他无奈的说道:“你照实交代就是,这是公案,陛下在上,我还能如何徇私不成?”
“不是。”何心隐摇了摇头,他要污蔑徐阶,就要有人证物证书证,否则就是攀咬,那只会罪加一等。
这个回答让朱翊钧有些失望,要是徐阶指使,趁机追击下去,又能杀只鸡了。
朱翊钧看着何心隐说道:“那是何人资助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