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缇骑抄家,也只是抄了长子杨锐这一系,资助何心隐,曾光、衢天瑞、郑士韬、雷得鸣、刘洪、张一德、传珠一、欧阳蒙、刘宗文、罗巽等人的正是杨士奇的后人杨有仁。
骆秉良为了这次抄家成功,还专门借调了江西兵三千人,让江西巡抚潘季驯,一道前来,防止生变。
潘季驯告诉骆秉良不用,尽管去抄家就是,骆秉良到了才知道,庐陵杨氏一共五系,这五系不能说是同气连枝吧,也只能说是互为仇怨。
骆秉良来抄家,其他四系,甚至直接点了爆竹,恨不得上来帮忙一起抄家,说来说去,都是利益惹出来的祸患,江西本就不富硕,生产资料就那么多,而杨士奇的大房和杨廷和的五房斗的你死我活,以科举为例,这生员、举人就那么几个名额,你拿走了我拿什么?
田亩、人丁、工坊、水路等等,都是这个道理,五房带着其他三房,跟大房斗来斗去。
现在大房倒了霉,那真的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就像孙克毅、孙克弘的孙氏和徐氏的仇怨,矛盾总是普遍存在,如何利用势要豪右、权豪缙绅、富商巨贾之间矛盾,里挑外撅,不断的分化,是稽税房,和日后稽税局的重点工作。
要稽税,没有内鬼,是万万无法彻底稽税的。
九月,追欠的催缴票,或者说是催命符发到了权豪的手中。
依据清丈的鱼鳞册,稽税房开始追欠,这一下哀鸿遍地,催缴票不交,那就别怪朝廷翻脸不认人了。
翻脸不认人,就代表着朝廷不打算内部处置,而是要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到时候是非,自然有公论,你欠的税,是一个农户几千年挣不到的银子,你说到时候百姓们是骂朝廷苛责,还是骂权豪大户不肯纳税,竭泽苛责小民?
在缇骑千户忙的晕头转向的时候,松江府的画舫已经试运行结束,反响良好。
很快排期就排到了次年,孙克毅敏锐的发现了商机,立刻继续进行了定做,松江造船厂没有产能,那就去月港造船厂,这都是大明朝廷的造船厂,哪里造不是造?
一个庞大的产业链正在形成,谁先把握了生产工具,谁就能在这个行业获得巨大的优势。
孙克毅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扬州瘦马的价格正在快速的上涨,而且速度惊人,不仅如此,连南衙秦淮河畔、松江府黄浦江畔的娼妓价格也在疯涨,这自然是因为白银的大量流入,也是因为从业者的数量减少。
没错,娼妓这个行业的从业者在减少,因为松江府和应天府的两个织造局,北衙的羊毛官厂,也在招织娘,织造这个的确需要心灵手巧。
娼妓典型的吃青春饭,这个活儿不稳定还容易生病,流动量极大,病死的、从良的,是一个动态产业,但是现在三个官厂就直接吸纳了大量的织工,对娼妓这个行业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那些想下海的,一看那边织布也能赚不少钱,自然就不想下海,毕竟娼妓是贱籍,一入娼门,世世代代都是贱籍。
按照过往的路径依赖,就是要加大对牙行的投入,也就是让人牙子,四处买些女童,打小培养,但是孙克毅这算盘一打,本地培养,成本有些高昂,还不如直接从朝鲜和倭国进口更加合适。
进口还能打造一个异域风情的名头,就像当年大唐朝的胡姬一样。
扬州瘦马是要分账的,一个客人五百两银子,瘦马要分走二百两,再加上养船,养佣奴等等开销,回本的周期会变长,但是买倭国的花魁,朝鲜的高丽姬,就没有这个顾虑,这都是强人身依附关系,分账?好吃好喝还有佣奴伺候,还不满意?还要分账?
“弟弟。”孙克弘看着盘账的孙克毅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道。
“怎么了?”孙克毅停下了盘账,看着孙克弘的转椅,孙克弘只能坐在转椅上。
孙克毅知道,他哥哥的腿是徐阶害的!
当年高拱打压徐阶,徐阶把孙克弘推出去当替罪羔羊,直接打废了两条腿,所以,孙克毅对徐阶恨的咬牙切齿,就是这个老狐狸太奸诈了,何心隐的事儿,都没能追击到徐阶的头上。
“这买卖伤天害理,要不就不做了吧,咱们已经很有钱了。”孙克弘略微有些担忧的说道。
孙克毅斟酌了一番说道:“兄长的意思是,给朝廷做事,是在与虎谋皮?”
孙克弘点头说道:“是的,若是朝中风力变了,朝廷弃之不顾,权豪缙绅视我等为仇怨,到时候,我孙氏左右为难,进退维谷,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我还活着,又不是死了,和徐氏的仇怨,该放下也就放下吧。”
“我已经是废人了,何必呢。”
“兄长说放下,便更不能放下了,徐老狗不死,我寝食难安!”孙克毅摇头极为坚定的说道:“这个仇必须要报!”
“张居正今年五十,他还能当国十年,十五年,就以十年说,这开海事早已成定局,换个人当国,说要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