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为何底册只有薄博的一份了,翻译翻译,这东西根本就是个密码本,没有这个,连榜单填名都做不到。
“锁上锁上。”朱翊钧翻动了一下,将书页一搓,齐缝下了自己的大印,看着张居正说道:“有劳先生了。”
“臣愧不敢当。”张居正再俯首说道。
底册入箱之后,张宏把钥匙呈送到了御前,朱翊钧将钥匙挂在了自己腰上,这个全白铜的钥匙,大约是他身上这些零碎里,最不值钱的东西,也是最值钱的东西,他这才笑着说道:“廷议吧。”
没本事的人孙丕扬,会选择抽签任事,有本事的人比如张居正,会选择糊名草榜底册填名法。
“臣等遵旨。”诸多臣工再次俯首见礼,依次落座。
“工科给事中议大司寇永定毛呢官厂事言:官厂仍要有六册一账,供户部勾稽。”张居正翻出了一本奏疏,说起了王崇古负责督办的羊毛官厂。
“理所应当,唯理所在。”王崇古也没等旁人说话,直接开口说道,官厂不仅要有六册一账,还要有官厂志书,方便陛下查阅,甚至要方便陛下拿着厂志给地方复制使用。
比如陕西、陕西行都司、山西、辽东,都是可以开办这样的官厂,一来言利,二来安置失地佃户和游坠百姓,游坠百姓多了,聚啸民变,地方官要么被皇帝砍脑袋,要么被百姓们砍脑袋。
王崇古之所以这么配合,完全是因为利太厚了,只要朝廷不爽约,就是一成利,就足够让人剖心挖腹的忠诚了,没办法,皇帝给的太多了。
现在官厂看起来利薄,一年几十万两银子,可是这才刚刚开始。
商人一旦对钱不感兴趣,开始对别的感兴趣的时候,就十分危险了,王崇古始终想不明白,张四维作为一个商贾之家,为什么对钱不太感兴趣,多危险啊!
“那就如此。”张居正见事主都爽快的答应了,看一圈无人反对,才在浮票上写上了自己的意见。
“戚帅领京营已经抵达广宁,陈大成、刘应节督军等,已经到了山海关,随时准备策应,辽东宁远伯李成梁上奏言土蛮纠集。”张居正例行通报了大军推进的情况,战争还在准备阶段,而后将会是一个长久的对峙。
“陕西总督石茂华,以剿捣失剌、参多、巴舍、哈咯卜等番族,捷闻叙将吏功次,阵亡人役。”张居正又拿出了另外一本奏疏,这是陕西总督石茂华的奏疏。
这几个番族都在河套地区,复套,一个大明想却没能做到的事儿。
兵部尚书谭纶听闻之后,点头说道:“理应如此,兵部已经行勘,然而,眼下辽东动兵,陕西不宜再兴刀兵,各番实繁有徒,势不能尽诛法,不应穷治,盖内资茶马以备,招中外捍宾而作藩篱为宜。”
谭纶的确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但是两线作战,对大明而言还是有些吃力,眼下大明主攻方向是辽东,那么其他地方都以招抚比较好。
不扩大战争的规模,不让大明两头奔命,是嘉靖年间的历史教训,当时东南倭患,西北北虏入寇,已经切实证明了一件事,大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如日中天的龙傲天了,翻翻身就能把北虏吓得千里逃亡的时候了。
“诸位以为呢?”张居正询问着其他人的态度,礼部、户部、都察院都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比如户部大司徒觉得西北也可以建个毛呢官厂,但是王崇古不同意,京师官厂仍在试行,不宜太早铺开,这法例条文都没折腾明白,还是先试行为宜。
柔远人这一套,礼部尚书万士和表示那可太熟悉了!
但大抵都同意了谭纶的意见,不两线作战,承认自己不够强,不是耻辱,不肯励精图治,卧薪尝胆的变强,才是耻辱中的耻辱。
“南京户科给事中余懋学言五事儿。”张居正面色凝重的拿出了另外一本奏疏说道:“和我有关。”
“第一件事儿,是崇惇大,就是理应崇尚敦厚宽大,他说:陛下临御以来,立考成之典、复久任之规、申考宪之条、严迟限之罚,大小臣工鳃鳃奉职,实在是苛责过重,政严则苛法密,更扰非。所以,朝政理当培元气存大体也,昔皋陶以宽简赞帝舜,姬旦以惇大告成王。”
“余懋学希望陛下远宪二君,留心柔克,持大体而略繁文,矜微瑕而宥小错,纶綍本而致和平;不数下切责之旨,政令依于忠厚,而不专尚刻核之实。”
张居正念完了第一事儿,对于明公而言,这些话其实很好理解,中心思想就是宽简惇大,翻译翻译就是:陛下啊,松一松手里的缰绳吧,天下群臣都喘不过气来了!
张居正看向了群臣说道:“考成法是不是苛责过重?考成法是我为首辅之后,一力推行,没有经过廷臣们廷议,就和杨太宰商量了几次,就开始推行了。”
“现在议一议,也不晚。”
海瑞疑惑的问道:“大小臣工鳃鳃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