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在草原上的墩台远侯,深入虏营的探查,对于草原的动向,越来越严密,一张由墩台远侯铺设的情报网,洒在了草原之上。
“那看来,封贡之事,到今日为止了,隆庆五年伊始,万历五年停罢,朕有亏先帝托付社稷。”朱翊钧点了点头,也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俺答汗既然要维系他们同宗同源的共同利益,那大明的封贡和羊毛生意,就此停下也就是了。
大明可以承受这个损失,就是不知道俺答汗能不能承受了。
王崇古的表情岿然不动,他前日入宫已经和陛下深入沟通了三娘子入京的若干事宜,陛下就像个老狐狸一样,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给三娘子施压。
“启禀陛下,顺义王在六月的时候答应了土蛮汗所请,但是这已经五个月过去了,顺义王未曾动一兵一马,还请陛下明察,宗主大汗所请,顺义王不得不从,的确是应承了,但是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即便是土蛮汗一再催促,但是顺义王仍然有顾虑,遂遣命妇入朝详禀。”三娘子恭顺的回答着陛下的提问。
俺答汗提供除支持外一切支持。
俺答汗也在观望,大明军强悍,侵略如火,势如破竹,俺答汗就以宗主大汗所请不得不从为由,向朝廷陈情;大明军虚有其表、虚弱无比,被打的节节败退,那俺答汗当然要适逢其会的参与其中,趁机捞点油水。
大明军到大宁卫已经两个月了,这段时间,土蛮汗没输,也没赢,因为并未跟大明军接战,只有大明军在修营堡,一点点的蚕食土蛮汗,面对这种横压硬碾的战略,土蛮汗连打一仗拼个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何等的绝望?
这样的战局态势,让俺答汗不敢擅动。
战争这种事,两头都不得罪,就是两头都得罪,三娘子入朝陈情,说明俺答汗终于想明白了,到底该怎么站队,再不站队就没有队可以站了。
朱翊钧听闻才露出了笑意说道:“平身,忠顺夫人的意思是,俺答汗问朝廷要好处,才不肯出兵帮忙,趁火打劫吗?俺答汗要什么好处?”
趁火打劫,朝廷不让俺答汗帮土蛮汗的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至于代价的多寡,主要取决于战场的态势。
朱翊钧肯答应被俺答汗打劫,则是为前线的戚继光提供帮助,排除可能存在的援军,让大明军的军事行动一切顺利。
作为至高无上的皇帝,被人骑到脖子上拉屎,这种感觉当然不爽,但是为了战略,朱翊钧可以简单让步。
三娘子终于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在这方面,三娘子和俺答汗是有分歧的,而且分歧巨大。
俺答汗本人的要求非常过分,要求大明朝廷给通关文牒和都督金印,准许他从河西走廊前往西宁,其次要求大明承认大明金国的势力范围,尤其是河套问题,这两个条件,一个是皇帝明确拒绝过的,一个是大明朝心心念念。
三娘子不认为大明朝廷会答应,就是答应了不过是一纸空文,到时候撕破脸的时候,一文不值。
三娘子更倾向于扩大羊毛贸易,尤其是关于盐***锅等一些货物的价格让步,这是实打实大的好处,三娘子见过朱翊钧,知道这皇帝是个什么人。
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在地基上接见外使,充分的说明了这皇帝的心眼,比针还要小,记仇的很!
这会儿大明在攻伐土蛮汗,俺答汗得寸进尺,一定会被记一笔,日后一起拉清单。
到时候俺答汗要被挫骨扬灰,三娘子可没有齐王妃杨氏那样的待遇,还能伺候胜利者,三娘子只会被杀,大明皇帝又不缺她一个。
三娘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俯首说道:“启禀陛下,命妇入京陈情,不过是怕上国误会,别无所求,还请陛下明鉴。”
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条件,而不是俺答汗的那套说辞,在商贸上获利,而不是摁着皇帝的脑袋让皇帝服软。
这会儿皇帝服软了,日后皇帝发起飙来,俺答汗一死了之,偌大的金国诸部,如何自处,难道学祖宗西进不成?
“别无所求吗?”朱翊钧玩味儿的问道。
他发现这个三娘子待在草原上,实在是有点屈才了,三娘子拥有政客所必备的品德,恬不知耻。
“陛下容禀,今岁春草原干旱,今岁秋冬来的比往年更早,草原上的牛羊在长生天的愤怒下,冻死饿死无数,恳请陛下怜悯一二,草原急需盐巴和铁锅,熬过酷寒的严冬,命妇恳请陛下怜悯。”三娘子楚楚可怜的请求恩赏。
一套丝滑的小连招,将趁火打劫,变成了皇帝行仁政、柔远人,这样一个变化,就从北虏索赏,变成了求皇帝怜悯,这样皇帝得了面子,北虏得了实惠和里子,大家都有交待。
“朕听说了草原的旱情,也听闻了今岁冷气早下,既然如此,那盐**锅之事,就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