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的厉害了,就会打起来,争执不下,还要不停争执,动手之后,又彼此懊悔,若非皇叔给他们说和,现在还不说话呢。”王夭灼眼睛都笑成了一个月牙,对于打架的事儿,格物院也是津津乐道,因为这件事很是稀奇。
朱翊钧颇为感慨的说道:“和好了就是。”
朱翊钧和王夭灼在聊天,而楼下的张宏和冯保也在争执,争执的内容,则是老祖宗和二祖宗对于一些宫规的要求产生了分歧,二祖宗张宏以为宫规就是宫规,必须要严格执行,任何不遵守的人,就要受到惩罚,而老祖宗冯保的意思是宫规当然要遵守,但是也要有圆滑的地方。
两人争执的起点,是廊下家的一个小黄门和一个宫婢做了对食夫妻,对食这个词就很妙,小黄门是宦官,没有铃铛,自然没有夫妻之实,但是排遣一下寂寞,还是能用对食去解决。
而这个对食夫妻在对食的时候,失手打翻了烛台,点了廊下家的一间房,而这对对食夫妻按宫规就该都沉井的,可是冯保的处置则是一人打了二十杖,饶过了他们。
“咱们守着陛下,一点都马虎不得,又不是你的徒子徒孙,为何要这般回护,若是太后和陛下知道了,怕是有你好看,哼。”张宏嗤之以鼻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太后和陛下不知道呢,这番处置是陛下的意思,你缰绳勒的太紧,马就跑不动被你勒死了,不懂不要乱说。”冯保则是得意洋洋的说道,一看张宏就不知道其中的详细,这代表着他冯保这个老祖宗还能当下去。
“陛下知道?”张宏一愣,还以为是冯保私做主张,看来不是。
冯保乐呵呵的说道:“要不你上去问问?”
“为什么啊,陛下为何要放过这两人呢?”张宏一头雾水。
“张弛有度你懂不懂?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张弛有度,平日里呢,暴露出问题,才不至于在大事中出现纰漏,一味的高压,只会出现憎恶。”冯保把陛下的训诫拿出来说事。
什么是大事,涉及到了陛下的都是大事,不涉及到陛下的不要过分的苛责,不断的暴露出小问题,在大事上才能更加游刃有余,说起来也是道爷在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的历史教训了。
一味的严苛,就只剩下了憎恶,当憎恶不断累积之后,就会爆发出来。
而且小事糊涂的目的其实也是在筛选隐患,找到宫里的漏洞,防止出现大事。
张宏认真的思虑了一番,如果说平日里极其严苛,导致宫人在皇帝大婚的合卺酒里放上那么一点毒药,即便是陛下没事,那王夭灼要是毒死在陛下面前,那陛下一定会变成一个冰冷的石头,很快皇帝的不幸就会变成皇宫的不幸,京堂的不幸,天下的不幸。
前段时间,御酒房宫婢偷酒,因为宫禁森严,偷到的国窖也卖不出去,大约是私下里偷喝,冯保也没有过分惩罚,把人扔进井里一了百了,而御酒房有纰漏,让冯保对御酒房的管理更加上心。
张弛有度,过分的苛责的后果,结果就是壬寅宫变。
既要也要还要,就是什么都得不到,冯保只要宫里的贵人们安危。
“你啊,学着点吧。”冯保乐呵呵的说道,二祖宗就是二祖宗,想当老祖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爆竹声声辞旧岁,烟花朵朵迎新春。
礼部又叫嚷着让皇帝亲自前往东郊迎青帝,也就是迎春,迎春礼也是祭祀之一,朱翊钧派遣了大祭司徐文壁代为祭奠。
迎春礼之后,就是大明官署结束轮流值班,开始上班的日子,而皇帝也来到了文华殿,继续御门听政。
吕调阳坐在最左边的位置上,打开了手中的一本奏疏,清了清嗓子,而后严肃的说道:“吏部部议奏禀,革除传奉官和义官补官之价。”
“自正统以来,大明设义官,近年补官之价甚廉,不分良贱,纳银四十两即得冠带,称义官。且任差遣,因缘为奸利。故皂隶、奴仆、乞丐、无赖,皆轻资假贷以纳。凡僭拟豪横之事,皆其所为,仅长洲一县,自成化元年年至弘治改元,纳者几三百人,可谓滥矣。”
扫旧弊,也是新政的重要环节。
义官补官之价,就是大明的卖官鬻爵,自正统年间设立,而且价格是四十两就可以得到冠带,甚至可以有差遣,就是掌握权力,义官补官之价,起因就是因为聚敛奸利,所以这些一些无赖之辈,也会贷款缴纳,而后得冠带后,僭越豪横,为祸乡野。
到底纳了多少,没人知道,因为这笔钱不过朝廷,地方也是一笔糊涂账,这就是模糊处理法,一旦选官任官不明,就会出现模糊地带,模糊之后,谁再想弄清楚,就是难如登天。
收紧选官的入口,就是今年吏治的核心内容,而且极为重要,朝廷也不查清楚因为知道查不清楚,直接革罢此项,以绝后患。
好多读者询问这本书成绩如何,均订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