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汝芳要反对张居正,却不敢明火执仗,要搞阴谋诡计,又不敢做到底,就只是打打下手,提供那些亡命之徒的入京便利,罗汝芳其实也没什么大的能耐,在西山袭杀案中,罗汝芳不是关键案犯,顶多是个从犯。
首犯还是王仙姑和宿净散人二人。
“罗汝芳这就是容人无量,谋叛无胆的典型,还不如张四维呢,张四维还敢赌上九族跟张居正斗一斗。”张宏倒是能明白陛下说的软弱性,其实还是身上的枷锁太多了,根本无法毫无顾忌的下注。
朱翊钧嗤笑一声说道:“张四维那是蠢。”
“陛下,要不要收网?”赵梦祐俯首问道,按照宿净散人苏权的交代,合一众的教众超过了三千人,其中核心的教士就超过了一千五百人,这在百万人口中,占比不算高,因为合一众是一个地域性的邪祟组织,在京师的传道大业,还在徐徐图之。
“收!封闭关隘三日,缉拿海捕,缇帅带着骆思恭和赵贞元一干陪练也练练手,这次让他们参与行动,朕要看看他们的成色。”朱翊钧点头,平静的说道:“先断合一众一臂,看看他们的反应。”
“臣遵旨!”赵梦祐大喜,他还以为陛下仍然要息事宁人,毕竟大将军戚继光仍未回京,一切以稳定为主,可陛下还是决定收网,将苏权交代之人,一网打尽,至少先把京畿的合一众一网打尽再说。
步步紧逼,日拱一卒,一点点的试探合一众的反应,若真的是虚有其表,那就雷霆万钧,将其完全缉拿。
这就是大明皇帝,疾如风、徐如松。
封闭关隘三日,大肆搜捕邪祟,朱翊钧对宿净散人敢到京师来骑脸输出,忍无可忍,不给他这条胳膊给砍断了,这帮南衙缙绅权豪们,怕不是以为朱翊钧是个仁君!
王崇古很快就入宫,在宝岐司觐见了陛下。
“次辅,朕要关了关隘,在京畿大肆搜捕逆党,不知次辅意下如何?”朱翊钧询问次辅的意见,实在是首辅吕调阳不提供意见,问政朱翊钧也只能问王崇古了。
吕调阳不是没意见,他在朝中的第一要务,是保证新政推行,他不是张居正,可以全都要,他要做取舍,如果陛下不打算继续新政,吕调阳才会发力,陛下推行新政的意志,比张居正还要坚定,所以吕调阳不用表达自己的意见。
“再加两天,再搜捕一下细作间谍?”王崇古给出了自己的想法,会宁卫应昌大捷后,打听京营虚实的北虏细作就开始变多了,正好要封闭关隘,那就一起办了,京畿是北方第一重镇,封闭关隘,兹事体大,为了抓细作,不值当,但是再加上抓逆党,就值得大动干戈一次了。
作为刑部的大司寇,王崇古也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王次辅有恭顺之心,只是这一千万银,朕给次辅赔了,如何交代?”朱翊钧对这一千万银还是有些忌惮的,这合伙做生意,赚了还好说,赔了这就是君臣失和,朱翊钧保住王崇古的命,其实就是不打算过分追究晋党,止于张四维的标志。
“这其实是晋党的买命钱,赔了赚了,都是投献陛下的卖命钱。”王崇古选择了直截了当,给陛下一千万银零花钱,再没有了违逆大案,这旧账就不要再翻了,皇帝不愿意过分追击酿出西北缙绅和俺答汗合流,王崇古代表的晋党妥协投献派,也害怕皇帝翻旧账,毕竟旧账不好看。
小皇帝不是那种需要揣测圣意的君王,他很好懂,大明再兴,让大明再次伟大这个总目标一致的情况下,陛下是肯受一点委屈的,能受委屈,只能受一点点委屈,可是不能骑在皇帝头上,那不是委屈,是屈辱了。
小皇帝说法的风格和张居正很像,都是那种直截了当,不打机锋,不猜哑谜的人,和皇帝奏对,王崇古选择直接说实话,少走弯路。
这就是买命钱,陛下真的白没了最好,山西缙绅们反而能喘一口气,陛下的信誉是极好的,说杀你全家,连蚂蚁都得竖着切成两半,说饶你性命,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就不会过分追击。
“还是不要白没了,朕的招牌还是很值钱的。”朱翊钧看着王崇古说道:“赔钱了可不能埋怨朕,这就是个赌局,愿赌服输,输了可不能急眼,急眼了朕就找戚帅告状去。”
“陛下一直说赔钱,臣看来,陛下一定会赚钱,陛下在兴利此道,无出其右。”王崇古对皇帝的信心十足,这小皇帝太邪门了,太会赚钱了,王崇古就没见过比这位主儿还能赚钱的人了。
在兴利一道,肯定有比皇帝更有天赋的人,但一定没有皇帝有权势,有权势的人里面,皇帝是最有天赋的那一个了。
道爷但凡是有小皇帝的能耐,也不至于为了点银子费尽心机了。
“赔了不能急眼,王次辅你得立字据!”朱翊钧想了想,还是决定亲笔写一份投资合同,明确这次的投资是自愿行为,赔钱了绝对不能急眼,急眼就镇压。
王崇古想了想俯首说道:“臣可以立字据。”
本就是买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