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张居正的说法,朱翊镠既没有心怀天下的弘,也没有为国事坚持不懈的毅,他只有对万国美人矢志不渝的追求,这是朱翊镠的毅,他对国事没有太多的热情,在他看来,他若是做了皇帝,大抵和父亲一样的懒散,平日里上朝不言语,批阅奏疏都是啊,对对对。
群臣见礼之后,都看向了站在皇帝身旁的潞王,虽然皇帝早就告诉了廷臣们,这小子现在也要御门听政,积累一定的政务经验,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不可一日无主。
漫不经心、左顾右盼的潞王,面色严肃、沉着沉稳、处事张弛有度,已经完全具备天子威严的陛下,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实在不是一个画风。
对于目前的廷臣而言,他们宁愿选择陛下,陛下的心狠手辣,恰好适合做君王。
硬要说的话,就是潞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户科给事中傅作舟,论劾南京礼部尚书潘晟,互相属托党庇、结恩报怨,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张岳、兵部郎中吕若愚皆为同乡,大臣徇私理当革罢归乡。”坐在左起第一个的吕调阳如常主持起了廷议,第一件事,就让在场的廷臣议论纷纷,连朱翊钧都皱起了眉头。
而潞王则是一脸迷茫,潘晟、张岳、吕若愚,都是何许人等,傅作舟为何要弹劾他们,潘晟真的在结党营私,还是诬告,该如何处置,听政的潞王完全听不懂到底在说什么。
潘晟,张居正的座主恩师,潘晟、张岳、吕若愚都是楚党,职官书屏是个好东西,上面挂着牌子颜色不同,则所属的派别不同,弹劾潘晟其实目标是打击楚党,或者说趁着张居正赋闲丁忧的时候,对楚党穷追猛打。
“傅作舟并非诬告,三人的确互相属托党庇、结恩报怨。”吕调阳略显无奈的对皇帝说明了情况。
吕若愚的妻弟为祸乡里,张岳隐而不报,就是傅作舟弹劾他们的原因,张岳包庇吕若愚的原因是因为同乡,潘晟、张岳、吕若愚的确都是浙江新昌人。
“责令吕若愚今日起回籍闲住听用,潘晟、张岳二人,则策励供职,日后做事需要留心谨慎。”朱翊钧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选择了拉偏架,他只处置了吕若愚,而没有处置包庇吕若愚的张岳、潘晟。
张岳离乡多年,吕若愚妻弟为祸乡里之事,张岳的确知情,的确没有弹劾,但一定要考虑到大明信息传递的速度,张岳到底是在潘晟的授意下进行了包庇,还是还没来得及确认,都是值得商榷的事儿。
这是典型的剥皮见骨,是一种试探,对言先生之过者斩这条禁令的试探。
显然,傅作舟的试探是无效的,张党犯了错也会被处罚,但是不能用诛心、意欲为处置。
“臣遵旨。”吕调阳看了一圈,没有任何一位大臣提出异议,陛下的处置就算是廷议通过了,陛下摆明了要偏袒,廷臣们才不会自找没趣,这种同乡包庇,在大明极为普遍,若非张居正举着考成法非要破姑息之弊,这种弹劾,根本无法成立。
高拱当初联合杨博包庇晋党,京察大计,根本就是明火执仗的来,也没见那个骨鲠正气的言官出来弹劾高拱互相属托党庇。
吕调阳又拿出了一本奏疏,面色极为古怪的说道:“傅作舟弹劾海瑞投献,谄媚君上蒙蔽圣听,无骨鲠正气,不适合继续担任都察院总宪。”
“啊?”王崇古、王国光、万士和、谭纶同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吕调阳,谭纶不敢置信,两只手摊开摆向了海瑞,惊骇无比的问道:“谁没有骨鲠正气?这一位?!”
“傅作舟是这么弹劾的,都察院共有二十四人联名弹劾海总宪。”吕调阳将奏疏递给了王崇古传阅。
传阅之后,文华殿罕见的沉默着,大家都打量着海瑞,怎么看海瑞身上,没有一块骨头是软的。
“诸位,海某真的没有骨鲠正气吗?”海瑞眨了眨眼,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哈哈哈哈!”月台之上小皇帝直接大笑了起来,廷臣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实在是天大的笑话,文华殿上立刻充满了欢乐的空气,傅作舟的弹劾属实是太过于离谱,以致于廷臣们开始狂笑不已。
“傅作舟的意思呢,因为海总宪骂过爷爷,嘉靖嘉靖,家家皆净,骂过父亲,奢靡无度,现在回朝了,却不骂朕了,就没有了骨鲠正气。”朱翊钧看过奏疏,给的批语就四个字,狗屁不通。
傅作舟这些言官觉得海瑞回朝之后,变成了谄媚臣工,成了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不再是怼皇帝宝具,这就不是骨鲠正气了。
“臣无能,鸡蛋里挑骨头,臣也言不出君过来,在臣看来,陛下勤勉如太祖高皇帝,奏疏从无一封留中不发,勇武如成祖文皇帝,自万历二年每五日阅视军马,万历三年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