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王锡爵用了十年功夫打造的江南第一名园。
骆秉良带着缇骑赶到了太仓的时候,已经是正月末,马上就要二月的时候。
烟花三月下扬州,二月的太仓风还很大,可风里带着暖意,道旁的柳树开始发芽,阡陌之间,无数的百姓背着锄头,开始了一年的辛苦。
一年之计在于春,勤劳的大明百姓,随着春风再至,开始播下希望的种子,祈求着春神句芒,风调雨顺。
在驿站下榻之后,骆秉良稍微捉摸了一下京师最近的大案,他的嗅觉十分敏锐,王锡爵的嫡出子名叫王衡,而王锡爵的外室子名叫苏权。
根据苏权的供述,王锡爵对苏权这个外室子一无所知,可从名字上看,王锡爵显然对这个孩子知之甚详,权衡权衡,权在前,衡在后,王锡爵对苏权这个外室子从一开始就很清楚,那王仙姑和苏权折腾出来的合一众,王锡爵是否也是知情?甚至王锡爵也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是一个难啃的骨头。
徐阶可能跟合一众有瓜葛,太仓王氏可是合一众的幕后推手。
骆秉良的直觉非常敏锐,他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因为很快,缇骑们就开始撞鬼了,不是在旱厕门前闪过的鬼影,就是房间里出现了奇怪的声响,再不然就是突然感受到的寒气。
骆秉良带着这群缇骑,大部分都是从夜不收中遴选到锦衣卫,进入南镇抚司的人,这些人尸山血海里闯出来,有的在漠北草原吃过雪,有的在深山老林里生吃过蛇,他们本身就比恶鬼还要可怕。
真的有恶鬼,那必然要绕着他们走,看一眼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阿飘在旱厕门前飘过,就被缇骑当场给摁下了,各种制造噪音的家伙,被这些精于探闻消息的缇骑们给抓了个现行,甚至还在一口枯井里找到了一个地道,用烟熏的法子,赶出了六名合一众的教士。
对于教士而言,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被缇骑们轻松化解。
“装神弄鬼!”骆秉良看着被逮捕的案犯,嗤笑了一声,将其全部收押,而且骆秉良清楚的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靠在墙边入睡的骆秉良慢慢的睁开了眼,因为负责放哨的哨卫的脚步声已经临近,有人在接近,即便是对方格外的小心,可还是被缇骑们所发现。
很快缇骑们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海寇。
一场恶战在黎明时分,毫无征兆的爆发了起来,喊杀声充盈在天地之间,前来偷袭的海寇,完全没料到他们碰到怎么样的怪物,这些都是人间杀神,这些人意志坚定,否则无法扛过塞外的风雪,这些人杀人如麻,在草原上,需要杀死每一个遇到的敌人,这些人轻捷勇猛,腾挪之间收割着人命。
六百人的缇骑很快就被唤醒,战争…确切的说,屠杀开始了。
缇骑们配合缜密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毫不留情,这是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他们会杀死陛下剑指之处的所有敌人。
骆秉良带着缇骑没有打扫战场,没有停留,向着南园而去,只是派出了快马前往松江镇,请大明水师驰援。
作为南衙缇帅,作为臣子,其实骆秉良一直很难理解陛下为何要如此谨慎的处置合一众,在他眼里,只要陛下下令,甚至不用南衙水师出手,他手中的六百人,就足够将对方完全消灭。
合一众看似人多势众,坐拥十万信众,但这些信众里,又有多少死硬之人,要和合一众、王仙姑生死共存亡之人?
陛下尽管下令,剩下的事儿,交给臣子头疼就是。
骆秉良一直在等,等着陛下的命令,等陛下让他正面击溃敌人,在收到了便宜行事的命令后,骆秉良开始了自己的进攻。
合一众的影响十分深远,比如在天启年间,甚至跟宫里的九千岁魏忠贤有关系的无为老母、贯穿整个鞑清朝的白莲教、盘踞在运河之上的漕帮等等,不能说是合一众的门徒,但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么一个庞大的教派,在骆秉良发动进攻之时,不堪一击。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骆秉良完全击破合一众,只用了一个时辰,合一众的老巢南园,就是连王崇古都要阴阳怪气说太过于豪奢的庄园,就是一片狼藉。
王仙姑及其弟子全部被抓,而王世贞恰好也在南园之中,一同被抓。
“去年咱们还是同僚,今年如此见面,不胜唏嘘。”骆秉良看着被镣铐枷锁扣押的王世贞,给他打了打儒袍上的灰土,王世贞逃跑的时候,长衫绊了一下,就摔了几个跟头,以一种很不体面的、有辱斯文的方式被捕。
脱不下的长衫,就是王世贞逃不走的原因,儒袍真的不适合逃跑。
“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抓我!”王世贞想要挣扎,而枷锁太沉,镣铐太重,王世贞一个手无缚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