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入京来了,站在角落里,焦急的看着皇帝,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近不得身。
朱翊钧过完了冗长的九爵之礼,就匆匆赶往了坤宁宫,洞房的礼节要开始了。
龙凤喜床上,放着一盘饺子,按理说,这饺子由皇后娘家准备,必须煮得半生不熟。吃的时候要有人问“生不生”,盖头里面要回答“生”,生饺子代表的含义就是皇家更盼望子孙后代权力的延伸。
朱翊钧眉头紧蹙的看着那盘饺子,和张宏耳语了两声,张宏悄无声息的端走了那盘饺子,换了碗半生不熟的面条来。
“怎么了?”带着红盖头的王夭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口询问。
朱翊钧满是笑意的说道:“无事。”
过了小半个时辰,张宏才回来,低声说道:“陛下,都验过了,没毒。”
朱翊钧看到了那盘饺子,用的是鸿胪寺的盘,知道这是鸿胪寺准备的东西,立刻就心生警惕,让张宏端下去找人全部吃下,找的自然是送来的人,和做饺子的人。
张宏拿人头担保,他是看着那些饺子进了他们的肚子,等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问题才回来禀报的,还派了人盯着。
是朱翊钧多虑了。
天子多疑,朱翊钧不得不多疑,那宿净散人入京就是来杀王夭灼的,目标十分的明确,而且带的毒药,经过解刳院的认证,见血封喉三步就倒,这突然看到了鸿胪寺的盘子,立刻就心生警惕了。
大明皇帝的食物,自嘉靖之后,一律是小膳房,现在是乾清宫太监张宏负责,这可是道爷在斗争中重要的经验和教训,朱翊钧一直没有动这个祖宗成法。
王夭灼之前就和朱翊钧住在一起,也是吃的小膳房,这鸿胪寺的食物突然出现,招致了皇帝的怀疑,哪怕是奢员已经尝过了,但饺子这种单个的食物,还是谨慎为宜。
王夭灼聪慧,立刻就听懂了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由的升起了一股心疼。
陛下和她一样才刚刚十六岁,如此谨慎小心的活着,已经五年之久,王夭灼一直看在眼里,当个大丈夫固然顶天立地,可是面对这些个臣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谨小慎微。
大明的臣子可不太恭顺。
这可是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可时刻都得如此小心。
新政是有代价的,大家赌的都是命。
“陛下,就只是鸿胪寺的盘,饺子也是小膳房做的。”张宏确定无毒之后,才讲清楚了事物的来源,这方面张宏一直做得很好,他不是内书房出身,没有冯保那个《气人经》的功底,更没有读书人那些个弯弯绕绕,他自己的事儿,一直做得很好。
陛下从不服用宫中和宫外水食,一切水食都是张宏准备。
太监和主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隆庆年间的大珰陈洪现在还在解刳院里,生不生死不死。
“如此,朕多虑了。”朱翊钧点头,盘子只是鸿胪寺送来的礼器,并不是没有恭顺之心。
吃完生面条以后,接下来就要举行合卺礼,合卺礼是婚礼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不是交杯酒。
卺就是瓢,把一个匏瓜分成两半,做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端一个,喝下瓢中的美酒,就是合卺,象征着婚姻美满,白头偕老。
到了这一步,大婚礼算是完成了一半。
朱翊钧不止一次说过,礼部那些个礼法冗长到朱翊钧都头疼的地步,不过再忙,那也是次日的事儿了。
合卺酒喝完,后面就是洞房了。
朱翊钧掀开了王夭灼的盖头,露出了那张勾魂夺魄的脸,今天的王夭灼魅力四射,依旧有些青涩,但已经有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她的脸色通红,满是羞意。
“传菜!”张宏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大声的说道。
这有些事需要气血去支撑,这陛下还有的忙,这饿了一天了,皇帝皇后都得吃点,否则血糖太低,恐怕气血不足以完成洞房的阴阳和谐的大事。
吃饱喝足好干活不是?
太阳已经落山,朱翊钧中午就没吃饭,就早上垫了点,他还是习武之人,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了,朱翊钧注意到王夭灼吃的比他还快。
“不是说有糕点,让你先垫点吗?”朱翊钧终于吃完,一碗大米粥下肚,饱腹感让朱翊钧重新充满了活力。
王夭灼比朱翊钧先放下了碗筷,她摇头说道:“带着盖头不方便。”
夫君不明白女子的心思,这大婚之日,未完成婚礼之前,哪有什么心思吃饭?那心神都在那扇门上,夫君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长期操阅军马的夫君会不会猛龙撞击把她当军马操阅,都是她需要思虑的问题。
见到了夫君,这心就落到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