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涞无法理解皇帝的圣旨,衍圣公府被逮到京师来,陛下那个性子,必然给衍圣公一个死刑大全套,陛下宅心仁厚?看过奏疏的李涞,只认为凌云翼是变着花样拍马屁!臭不要脸!
陛下还没亲政就砍了一千四百四十八个脑袋挂在了通惠河畔,宅心仁厚?亏这个臭不要脸的凌云翼能说出来!
孔子后人,斩首示众,何等的荒谬,但是李涞也没什么办法,首辅吕调阳三巴掌拍不出一个响屁,只要还在推行新政,吕调阳就没有意见,次辅王崇古整天就知道赚钱,责难陈善跟他不沾边,廷臣们一个个都是泥塑的。
思来想去,李涞决定来宜城伯府试试运气,结果他还来晚了,宜城伯府门前早已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大明的贱儒们,终于回过神来,能让陛下收回成命的只有陛下极为尊重的太傅了!大明踩刹车的人就在眼前,而全然不知!
大明的贱儒们不敢逼宫,因为少年天子发起疯来,真的会砍人,而且是自己动手砍,他们不敢逼皇帝的宫,却敢逼明摄宗张居正的宫!
杨博看人真的很准,张居正这个人好欺负,这种好欺负不是说张居正好惹,而是君子欺之以方,谁让张居正是个君子?张居正在朝的时候,不止一次跟皇帝吵架,阻挡了不少的乱命!
游七看着门外这架势,得亏有铁林军在外面架起来人墙,否则这帮朝官就要冲进来了。
张居正其实就在院子里,听到了外面人声鼎沸,他终究是发现自己徒弟的厉害,他满脸苦笑的对着身边的王之诰说道:“你瞧瞧我这是做了什么孽?陛下连我都算计进去了。”
“此话怎讲?”王之诰完全没看明白,这外面的情况,难道也是皇帝的算计?
“前段时间陛下来西山,我稍微流露出了自此归隐的想法,就只是一点,被陛下察觉了,陛下这就报复回来了,让这帮贱儒堵了我家的门。”张居正解释了下原因,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少年天子,眼睛珠子一转,就是一肚子的鬼主意。
“哈哈哈。”王之诰听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只能连连摇头,笑了出来。
王之诰笑张居正作茧自缚,教的时候那么用力,那些弯弯道道都被皇帝学了去,对付他张居正了,属实是自作孽了。
“起复的事儿,王公作何想法?”张居正打算举荐王之诰起复,因为王崇古入阁,刑部的事儿也要有人张罗,王崇古现在太忙,权柄也有些过大,张居正始终对王崇古不放心,王崇古僭越是事实,他现在活着,他万一出了意外,王崇古怕是要再次僭越。
王之诰连连摆手,还退了一步说道:“不了,你也别为难我了,我没那个斗志,你担心王崇古,我觉得有些过分忧虑了,陛下连你都能对付,区区一个王崇古而已。”
“王崇古现在活着是因为他恭顺之心,那可是实打实的一千万两白银送到了宫里,而后投到了南衙开海,虽说是买命钱,可是这真的赚了钱,陛下因为王崇古个人原因不给晋商们分红,晋商们第一个吃了王崇古。”
王之诰说话可不是胡言乱语,他有证据还有办法,他都能想到办法,那个肚子里全是主意的皇帝,能想不到?
王崇古那一千万两银子,若是皇帝赔了,晋商就当买命了;要是赚了,却因为王崇古个人原因,皇帝不肯分润,王崇古必死无疑。
王之诰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陛下路过西土城还要过去拜访一下,极为尊重,王之诰就是那种典型的没有斗志的人,他站在旁观者角度,可以看的很清楚,身在局中,那就心神难安。
“陛下已经大婚了,现在的大明有中兴之兆,我呢,安稳的做个富家翁就是。”王之诰说完就向着后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这儿满脑门的官司,我就不多叨扰了,回头再叙,不用送了。”
“哈哈哈!”
王之诰是笑着走的,张居正和戚继光,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终究不同,那作为亲家的王之诰就不会被连累,这是最好的结果。
张居正得处理眼前的事儿,他让游七打开了门,一步步的走出了大门,站在了台阶之上,看着所有人说道:“诸位如何恨张某,张某已然丁忧致仕,你们还不肯放过,这是要逼死我张居正吗?!”
一句话,让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是文化人,这番举动让人不由得联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尧舜禅让。
尧舜之间,其实还有一个人,帝丹朱,这是唐尧的儿子,唐尧觉得丹朱才能不足,不足以授天下,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所以将帝位禅让给了舜。
丹朱回到华夏奔丧,因为舜的谦让,丹朱称帝三年,结果四岳全都跑到了南河之南去觐见舜,舜曰天也,顺应天意登上了帝位(诸部首领)。
朝臣们此举,就是当年舜登上帝位的过程,朝臣们再跑到张居正门前,岂不是坐实了他张居正有僭越之心?张居正是个读书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