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掉这一项,朕可以少赚点,不能做这等事。”
“王次辅要做吗?如果王次辅要做,朕可以把1007万银还给王次辅。”
王崇古吓了一个激灵,赶忙俯首说道:“陛下啊,臣万万不敢,还请陛下饶命,不做这个买卖,坚决不做!”
朱翊钧的行为是因为自己朴素的价值观,而王崇古的行为是为了自己的脑袋,陛下说不准,那就不能!
“都是间接的持有债权,甚至不是股权,画舫毕竟不便宜,能入手的本就不多。”王国光还是有些坚持,理由很简单,他作为户部的大司徒,给朝廷聚敛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朝廷不借钱,不收这个利益,有的是人收这个利息,有的是人做这个行当。
这玩意儿自古有之。
王崇古立刻说道:“把这笔钱划到棉纺和制糖上,大司徒,银子只是银子,没有肮脏与否,可是这银子来源是有区别的,还是不做为宜。我感觉,棉纺、制糖要比这个画舫赚的多得多。”
“真的吗?”王国光眉头紧皱的问道。
“我商贾出身,做买卖,我比大司徒在行。”王崇古非常确信的说道。
朱翊钧看向了王崇古,这个家伙在做买卖这件事上,的确是有天赋的,他已经看到了新的风口,棉纺、制糖,这两样都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那画舫生意赚的不多还挨骂,着实做不得。
“那就划去吧,臣没有异议,其实臣也不乐意。”王国光看王崇古信誓旦旦的保证,选择了妥协,这画舫生意,不做也罢,抛开大司徒的身份,作为大明的进士,作为明公,王国光其实也非常非常瞧不起做皮肉生意的势要豪右,可这投资是逐利的。
在大明的主要风力舆论中,连弃儒从商的商贾,都被仕林看不起。
吕调阳的奏疏最终被皇帝朱批,算是形成了实质的指导性文件,大抵可以总结为浪费、贪墨、盗窃、转移、挪用等,敢偷就敢杀。
吕调阳拿出了第二本奏疏,看向了月台上的陛下,这本奏疏的内容吕调阳都不知道怎么讲。
朱翊钧点头说道:“元辅,讲吧。”
“山西义兵逃所,叛逃板升,俺答汗械送其回大明关隘,大同总兵董一元上奏询问处置。”吕调阳叹了口气说道。
逃所,而且是大明不知道的逃所,还是俺答汗把人送回来了,大明朝廷才知道,大同总兵董一元上奏请罪,顺便询问如何责罚,逃所之人一共五十二人。
“大明实饷至今已经三载了,为何这些义兵仍要逃所?”朱翊钧看向了兵部左侍郎曾省吾,看似询问,其实是让曾省吾把事情始末说清楚。
“山西义兵孱弱不堪,各镇扣派工食以给军需,行之已久矣,义兵?本失地农户。”曾省吾满脑门冒汗的解释着事情的缘由。
义兵,就是民夫徭役,都是拉到边方的壮丁,干些杂活,甚至连边军都算不上的雇佣,本来就给饭吃,但是边军都不够吃,义兵就更没得吃了,活不下去就要想办法,逃所逃到塞外,是一个极为普遍的现象。
义兵逃所,因为不在编,就更没人管了,以往俺答汗就直接收留了,这次俺答汗出于各种目的,将这五十二人的义兵送回了大明。
俺答汗第一个目的自然是为了履行刚刚签订的条约,私自越墙遣回,第二个目的自然是恶心下志得意满的大明皇帝,励精图治振兴大明,大明那么好,这些义兵为何逃到了他那里去?第三个目的则是希望缓和下右翼诸部内部矛盾,俺答汗释放出愿意和大明交好的积极信号,安抚下内部主和派的情绪。
总体来说,俺答汗这波出牌,大明确实是丢了个不大不小的人,这些被遣送回来的义兵如何处置?
“如果沿途官道驿路送回本籍,这些人真的能活下来吗?唾沫星子都能把这五十二个人给淹死了,而其他的山西义兵又如何看?以朕看,就把这些义兵送到桃吐山管理开垦战俘吧。”朱翊钧做出了决定,他其实早就想好了处置的法子,戴罪立功。
义兵跑,是快要饿死了,这一点,兵部都承认,确实存在问题,而大明皇帝下旨处斩逃所义兵,多少有点让俺答汗看笑话了,什么民为邦本说说而已,皇帝丢了面子就不问缘由的杀人。
送回本籍,也是逼这些义兵死。
去桃吐山,管战俘营是个不错的折中法子,的确是流放到了边方,的确是处罚,同时也是保护了。
朱翊钧看向了群臣,想了很久,才开口说道:“肃清旧弊,谈何容易?”
“义兵孱弱不堪,各镇扣派工食以给军需,彼时朝廷欠饷、军镇军备不足,各镇扣派工食以给军需,亦情有可原,时至今日,朝廷不再欠饷,可是成为了积弊,就很难纠正。”
“新政就是这样,总能在犄角旮旯里跳出些问题来,那么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新政不能怕出问题,最可怕的是没有面对这些问题的勇气,甚至是得过且过,那新政必然是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