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打天下,可是这马上治不了天下,可是这没人,太祖高皇帝就是真武大帝转世,也无能为力,所以当时官厂糜烂,一体革罢而已。”
朱元璋没人可用,那会儿江南反投献的风力蔚然成风,行政力量是需要行政人员去执行的,连人都没有,哪来的力量?
一刀切是实在没办法只能革罢而已,到了永乐年间,官营的造船厂在南衙遍地都是。
张居正思索了片刻说道:“若是今日,陛下一如世宗皇帝、先帝那样,深居九重而对朝政不闻不问,甚至连任事奏疏都不给批,天下缺员过半,那什么朝廷法度,都是一纸空文而已。”
“当然只是假如。”
行政力量缺位在大明是极为恐怖的灾难,洪武初年如此,嘉靖末年、隆庆年间,吏治昏暗,也是如此。
大明官僚机器都不转了,大明就该亡了。
“现在你还活着,陛下怕你,尚且不敢,等你死了,你且看着吧。”高拱一听到这,立刻说道。
时至今日,高拱仍然对皇帝没有任何的信任,皇帝怕张居正,现在励精图治,张居正一嗝屁,这皇帝必定原形毕露,那个天生贵人的懒散劲儿,味儿太冲了,高拱这辈子见的太多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新郑公不能总是拿老眼光看人不是?”张居正还是给自己徒弟回护了一句,懒散?谁敢说当今陛下懒散!
勤政如此,唯略逊于太祖而已。
隆庆四年,太子朱翊钧开始读书,一直到万历元年,已经登极的皇帝,还在读《论语》。
还是太子的陛下,的确懒散,读了三年书,连书页都没翻动过,毕竟有展书官在,哪里劳烦太子自己翻书?
“你教的好!你教得好!行了吧。”高拱一甩袖子,跟自己生起了闷气。
这事儿就很气人很气人,他高拱教的时候,陛下啥也不会,张居正教的时候,这陛下连张居正那些鬼蜮伎俩的手段都学了去,而且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这找谁说理去?
还是得感谢张四维,不是这家伙搞了个王景龙入宫刺王杀驾,把皇帝吓到了,张居正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
张居正高拱在讨论洪武年间为何要废除天下官厂,行政力量不足导致的原因,没人可用,当下世势已经变了,现在大明的一个坑三个人在等,这三个人恨不得把占着坑的人给踹下去。
“我为什么肯下印,因为现在大明折腾的起。”张居正再次阐述了自己赞同的理由,监当官这件事,可以做,因为当下大明可以试错,实在是无法执行下去了,再彻底推平了,当做无事发生就是。
这也是张居正为什么萌生自此之后完全致仕的原因,大明已经不再站在悬崖边上,再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高拱看着王崇古,再看着张居正,脑海里忽然恍惚之间出现了一句话:勿有大功于家国,但求小恩于君王。
张居正是前者,而王崇古是后者,张居正出身军户,家境并不是势要豪右,他能成为大明首辅,走了多少的路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张居正真的不明白这个明哲保身的道理吗?
张居正可太明白了,盖谋国和谋身不可兼得,舍身而取国者也。
张居正和王崇古聊了很久,最终确定了大明的监当官制度的大方向,会在松江府率先试点,不断的增补法度,而后推广到整个南衙试点,最后推而广之,一如大明所有新政,都是如此有条不紊。
“张居正啊,你真的该死啊。”高拱对监当官表明了反对的身份,他一个失去了权力的前首辅,而且还是得罪了皇帝的前首辅,不死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他对朝政的决策,没有决策权。
表达意见是他的权力,是否采纳,就是张居正的权力了,你可以说,我可以不听。
大明有试错的底气,那就可以在实践中不断的完善。
“太祖高皇帝曾言:以后嗣君,其毋得议置丞相。臣下有奏请设立者,论以极刑。而今,你和宰相又有何异?就这一点你就很该死了。”高拱不是无的放矢,这可是当年高皇帝废宰相后的祖宗成法,现在张居正活着没人敢提,张居正一嗝屁,那就由不得张居正了。
“我又不是宰相。”张居正满脸笑意的说道:“我只是首辅太傅而已。”
“恬不知耻!恬不知耻!”高拱被张居正的不要脸给惊呆了,当年张居正怎么说也有文人的风骨,干了就是干了,现在居然学会给自己找补了!
张居正到底是不是宰相,天下人还不清楚吗?!不是宰相,怎么归政?
张居正满脸笑意的说道:“宰相,是同时拥有参政、议政、决策之权,可以监督百官执行,同时拥有自己的幕僚,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