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监刑完毕上了城门楼子,给陛下交差,这件事终于结束,而王崇古看着城门之下收拾的众人,长长的松了口气,至此,他自己的、他儿孙的、他九族的命,才算是真的保住了。【风雨阅读】
他带着皇命,杀掉孔府满门,日后论起罪人来,他和纪纲是一样的佞臣和奸臣。
他不后悔,不后悔杀掉了孔府满门,即便是日后自己的坟头上都是垃圾,他也不后悔,就孔府做的那些恶心事儿,就该死,甚至徐阶的惠善堂都变得有些惠善的成分了,毕竟徐阶真的把那些能长大的孩子长大了。
今天,王崇古这个旧时代的残党,终于登上了陛下这条船,这个投名状,终于落地,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是王崇古自以为的投名状,其实朱翊钧自己认为,他收到王崇古的投名状,是王崇古在宣大赌长城的窟窿,安置了十九万的流民,从那个时候起,朱翊钧就认为王崇古这个人不是不可以用,至少不是个贱儒,是个循吏。
“陛下,孔府五百八十二名案犯,全部斩首。”王崇古俯首说道。
朱翊钧看着王崇古笑着说道:“次辅辛苦。”
戚继光再次确定,马芳是对的,王崇古是真的不敢,皇帝让他杀孔府满门,王崇古他真的杀。
“王次辅,听说刑部最近在办查赌坊的案子,今天要抓人了吗?”朱翊钧看着王崇古兴趣盎然的说道。
王崇古看了戚继光一眼,而后说道:“陛下,这件事还是跟京营有关,京营军法严明,禁赌,违者轻则军棍,重则军法处置,可是京营之外,就有人盯上了这军卒们的家眷。”
戚继光面色剧变,猛地站了起来,他立刻攥紧了拳头,却没有多说什么,有些落寞的坐下,军营之外,不归他管,他其实在出征之前,就听闻了这些人,可是征伐在即,他也没顾得上。
他是个武将,一个很能打的武将,在战场之外,他管不了太多。
王崇古再次俯首说道:“六月初的时候,北大营第十七步营一个军兵的家眷,到顺天府衙门敲鼓鸣冤,臣看到了顺天府公文,就开始抓赌了,正好,鸡笼岛缺人伐木。”
“不仅仅是军营,还有官厂周围,也有人专门做这个买卖,匠人和军兵,因为朝廷恩泽,手里都有很少的积蓄,这些奸徒就把目光盯上了匠人军兵和他们的家眷。”
朱翊钧眉头紧蹙的说道:“挑几个头人,查实了斩首示众,以收威吓之效。”
“臣遵旨。”王崇古俯首领命,这件事不难办。
再难办,还有杀孔府的人难办?
朱翊钧绝对是个下头皇帝,动不动就对人物理下头,按理来说,赌这种事,真的到了杀头的地步吗?
皇帝这种非刑之正的政令,是在干涉司法,但王崇古却没有履行一个刑部尚书的职责,责难陈善,封驳陛下的旨意。
谭纶、海瑞对王崇古的判断是正确的,王崇古的确是个奸臣。
陛下交待的事儿,可以办得到,这些个组织赌局的人,可不乏亡命之徒,手上没沾点血,你好意思开赌坊?不沾点血,这放出去的钱,怎么可能收得回来?这种生意的头人,别说挑几个拉出来砍头,就是挑几十个,王崇古都能挑出来。
既要执行陛下的皇命,又要保证司法公正,这中间的尺度,作为次辅、大司寇,还是能够把握其中的尺度的。
陛下要解决山东地面的主要矛盾,陛下要孔府死,那王崇古督办,最后处斩的这五百八十二人,各个都该死,都是手上沾了人命官司的人。
“这些个赌坊的生意,做起来,真的是令人防不胜防。”王崇古开始讲解赌坊的套路,就是杀猪。
奸徒以同乡、同朋接近目标,慢慢相处,就成了朋友,而后出去玩,去场子里看看,看到有人倒庄的时候,奸徒就会怂恿目标下注,一次也不多,十文钱不算少,二十文不算多,最开始后,这头入了局的猪,一定会赢,而且赢的很多。
当‘猪’开始出入赌场之后,奸徒就会带着‘猪’提前赶场子,这个时候人不全,就需要配门子,就是凑个人,下不下注随意,下多少随意,这个时候,赌坊的老板还会劝,告诉‘猪’绝对不要赌,说一些赌场的见闻,陈家砍了手,刘家剁了脚,赵家卖了祖宅,王家当了媳妇。
这是劝‘猪’,但这些话是精心设计过的,有输就有赢,那头,董家兼了地,冉家得了宅,金家一夜暴富,在赌局中的猪,往往忽略了前者凄惨的下场,只看到了后者,赚的盆满钵满,一夜之间弄了十几两银子,大富大贵。
配门子、劝猪之后,仍然没有到杀猪的地步,而是养猪,到了这一步,还不要杀,这猪会自己到赌坊来,一次又一次,有赢有输,这养肥了,就准备杀了。
杀猪这一步具体的操作是上庄,就是让猪自己当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