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毅非常肯定的说道:“赤铜,明年预计可产铜料可以铸八亿万历通宝,已经超过了滇铜的产量。”
云南的铜,运输不便,而离港口只有三十里地的铜祥镇,显然更具有运输优势,这就是开海的意义所在,大明缺金少银无铜,大明福建河南的银山,一年还能炼十万两的银子,但是滇铜一年都生产不了等价的赤铜。
八亿通宝等于八十万贯,官方汇率等于八十万银币,可是按照民间的汇率而言,这八亿铜钱可以换到一百一十五万银币。
大明宝源局是一银等于一千铜钱,而民间一银等于七百铜钱,之所以会有这种汇差,自然是因为大明获铜的绝对数量,远低于获得白银,大明的白银现在一年能流入四百万银到六百万银,主要来自于泰西和倭国,可是铜的出产,全靠滇铜。
有些人就赚这个钱,用银锭换成铜钱,到民间换成散碎银两,把收上来的杂色银,炼成金花银,再到宝源局换成铜钱,完成这个循环,这个买卖,是特权阶级将自己特权变现的一个新路子,但凡是能换到铜钱的,只有朝里那些个势要豪右了。
大明皇帝并不禁止这种买卖,因为将散碎银两变成了银币,这个过程是有利于大明货币政策的。
两宋的钱引、交子、会子、元代和大明的宝钞,无不证明了当下的社会存在,钞法并不适合大规模推行,而钱法的推行,受限于铜料和银料的输入,将民间的散碎银两收集锻造,这种事朝廷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完成。
民间的散碎银两,可不仅仅是百姓手里那点银裸子,还有乡贤地主埋在猪圈里的白银,这是回收再利用,更是银矿,不过是人矿罢了。
根据户部尚书王国光的估计,从唐朝设立市舶司,到大明万历年间,至少有一亿两白银流入大明,如果能将这批银子流动起来,大明的钱荒,能得到有力的缓解。
这一切能够成立,是大明的铜钱数量要足够多,铜钱的数量直接决定了大明开采人矿的效率。
滇铜在迅猛发展的同时,吕宋的铜矿也毫不逊色。
“后年预计能达到一千二百万斤赤铜,也就是十六亿铜钱。”陈成毅看着铜山和铜祥镇,说出了一个数字。
“这么多?”李佑恭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就一年翻一倍?他可是代表皇帝来,陈成毅可不能胡说,如果无法达成,那就是欺君之罪,陈成毅担待不起这个罪名。
陈成毅其实已经非常保守了,他提出了明年八亿、后年十六亿的生产目标,是有巨大的冗余,除非殷正茂不敌红毛番,被红毛番攻破了马尼拉,否则这个产量他一定能达成,而且大大的超出。
“陛下的投资到了,这总得投桃报李不是?”陈成毅笑容满面的说道。
大明皇帝一共在这里投资了一百五十万银,用于铜矿的扩大生产,本来大明皇帝的想法是间接投资,借钱吃利息,利息也不高,一年四厘,就是年化4%,不过分干涉吕宋总督府的运行。
但是殷正茂上奏说还是直接投资的好,这是大明皇帝的经济羁縻,羁縻也是羁绊,是加强大明和吕宋之间那根看不见的绳索。
殷正茂恨不得大明皇帝把2010万银,全都投在吕宋,那吕宋就成了皇帝的私产了。
一百五十万银的投资,只是让陈成毅信心十足的原因之一,而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产业匠人已经培养成熟,探索苗引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开采速度,一个支柱产业正在成型。
众人说着话,就到了如火如荼的炼铜官厂,这里的匠人多数都是汉人,而不是当地的土著,铜料不值钱,赤铜才是钱,掌握了核心技术的还是大明人,这才让殷正茂安心。
汉人,是吕宋总督府能够占据统治阶级的基本盘,对此殷正茂再清楚不过。
铜炉分为超大型的一丈五尺,和大型的八尺炉,中型的七尺炉,中型、大型、超大型,三个规格的工场,热火朝天,赤道的艳阳,在这些铜炉面前,也要失色几分,还未靠近就热浪滚滚。
“为什么是中型、大型、超大型呢?”李佑恭略显奇怪的问道。
“还有一种小型炉,五尺高,前几日才弃置不用。”陈成毅赶忙解释道,他不是在考验大珰的耐心,就只是技术升级,规格还没有马上更新而已。
“吕宋总督府,每年送往内帑黄金12000两!”殷正茂带着李佑恭来到了另外一处,这里由客兵保卫,是吕宋金锭厂,这里的金锭,完全供给皇帝内帑,12000两,不过750斤,值得殷正茂如此煞有其事,而且颇为自豪的说出来吗?
当然值得,大明的金矿其实不多,而且品质不高。
汉代的金饼是祭祖之物,每年各大王府都要想方设法的搞到足够的金子,否则你好意思称呼自己是分封宗室?金饼有着极其浓烈的政治象征,代表着一种臣服恭顺,也是政治羁縻的一环,而且是分封制下,代表向心力的象征。
这每一两一条的小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