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事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快速帆船也没什么作战任务,五桅过洋船和三桅马船足够用了,它的作用就是让所有见到它的人都清醒过来。”
“巨舰,让蛮夷彬彬有礼。”
“和一些对自己实力没有清楚认识的人交流沟通,他们会非常没有礼貌,这是大明开海后一个巨大的困扰,但有了快速帆船划过海面,停泊在港口,这些个蛮夷,就会非常有礼貌了。”
“确实,我觉得我也可以很有礼貌。”伽利略十分认可这位通事说的话,他看到了快速帆船,就清楚而且具体的知道了,这就是武力。
这一艘快速帆船,是大明水师每年的武装巡游,其作用就是宣威四海,让蛮夷们静下心来,认真的听大明到底想要说什么,如果不肯听道理,大明也略懂拳脚。
伽利略出发了,他换了一艘船,和黎牙实一样,坐上了吕宋总督府前往松江府的船只,而不是泰西的大帆船,而这一次船队的船长,是吕宋铜厂的总办陈成毅,他要代表吕宋,给陛下献祥瑞去,就是他这些船上的赤铜。
伽利略一上大明的船只,立刻感觉出了差异,明明都是同一个型号的五桅过洋船,但大明的船明显更加整洁,至少清晨醒来的时候,没有比手臂还要长的老鼠,瞪着小眼睛看着你。
那真的是太恐怖了,伽利略不想再经历一次。
伽利略听黎牙实讲了很多大明的事儿,比如要面圣之前,都要沐浴更衣,就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如果有异味,或者不洁,就会被纠仪官给压出去,甚至还要打板子,这和泰西普遍不洗澡的文化,是完全不同的。
“泰西的所有贵族,甚至是国王身上的臭气,就像是猛兽一样吓人,国王、王后的气味儿,就像是老山羊一样,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是如此,泰西对不洁的定义,似乎发生了一些错误的认知,肮脏的躯体、头发里爬满跳蚤、满身秽物、甚至任由蠕虫在溃烂的伤口上蠕动,真的是圣洁吗?”伽利略对干净的环境非常满意。
伽利略笑着说道:“费利佩二世都偷偷洗澡,尤其是在他的第三任妻子死后,他洗澡就更加频繁了,宫廷药剂师坚决不给王后清洗身体,最终王后死于褥疮。”
“看起来,我们的年轻人,早就对教廷的腐朽的条规产生了由衷的质疑,相信我,在大明,你拥有可以不信教的权力。”黎牙实闻言也是一愣,知道伽利略是教廷的反骨仔,但没想到居然早已经不满到了如此地步。
伽利略低声问道:“也不用信奉大光明教吗?不是说,陛下是大光明教的智慧化身吗?”
提到这个,黎牙实就笑的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他摇头说道:“额,陛下恐怕比你还要反感这些神神鬼鬼之说,神鬼之说,在大明是异端,更加明确的说:陛下谁都不信,就只信自己。”
黎牙实笑的很开心,一方面是马上就可以回到大明了,另外一方面,就是皇帝知道自己成为了大光明教的神,那个时候错愕和惊讶的表情,最后笑,就是笑伽利略,他居然在担忧,到了大明要改信的问题。
大明不是东方的教廷,是东方的罗马。
“听着孩子,就像是罗马灭亡之后,所有人都开始怀念罗马,甚至宣称自己就是罗马,在远东也是如此,周围的小国,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东方的罗马赶紧灭亡,并自己带起正统的王冠,但东方的罗马,仍然真实存在。”黎牙实看着天空翱翔的飞鸟,最后连连摇头说道:“你自己亲身经历才会明白。”
“这在大明叫做知行合一。”
船队的速度很快,到了万历十三年五月初三,吕宋船队顺利抵达了大明,陈成毅、黎牙实、伽利略很快就坐上了车驾,前往南衙南湖别苑面圣去了。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成毅十分恭敬的行礼。
朱翊钧笑着说道:“免礼免礼,陈总办来的正是时候啊,朕还在忧心铜钱不够,你立刻就送来了千万斤的赤铜,解决了朕的燃眉之急,大明百姓,感谢吕宋总督府的付出。”
“谢陛下隆恩,陛下,吕宋总督让臣代为请罪,他擅自将一批流放吕宋、爪哇的儒生沉了海,还请陛下宽恕,陛下,他们太过分了。”陈成毅非但没有起身,而是说起了临走之前,殷正茂把人沉海之事。
朱翊钧颇为平静的说道:“吕宋总督府发生的事儿,朕都知道了。”
“泗水侯已经通过海防巡检,疾奏朝廷,朕收到奏疏的时候,也很震惊,朕震惊的不是泗水侯的做法,而是震惊这些流放的恶徒,居然还能在吕宋兴风作浪!朕小看他们的能耐了,是朕的错,朕没有提前预估到这个局面,没有派遣足够的读书人供泗水侯差遣。”
“沉海这件事,朕以为没什么不对的,这种情况,不沉不行,必须要沉,人心动荡的时候,就需要雷霆手段。”
吕宋士族在吕宋拥有着极大的影响力,殷正茂下手,代表着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置的地步,等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