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煤局每采一斤煤的成本是胜州东胜煤田的八倍,西山煤局的煤,都在一百丈以下,处处都要打井,每一个地方都要抽水,而东胜煤田的煤,露天开采。
除了成本高,西山煤局的煤质量差,烧成了焦炭,连辽东来的人参铁都能被搞的一堆杂质,还需要人工一点点的去敲锻,而胜州东胜煤田的煤,烧的旺,温度高,还杂质少。
如果按东胜露天煤田去看,京师西山的煤根本没有任何开采的价值。
王崇古计划从现在起停止西山煤局窑工招募,用五年的时间逐渐停罢采煤事儿,在停止采煤事之外,则是大力扩展炼焦和炼钢,将产业从采煤转为提供优质焦炭和钢材,将全部的窑工转化为焦炉工和炼钢工。
这是个雄心勃勃的计划,一旦成功,西山煤局将会成为大明的钢铁中心,一旦成功,也代表着在不可能三角的另外一种破局方式,产业升级。
大规模自由雇佣的商品经济、公允的劳动报酬和人人丰衣足食之间,也存在三者全部得到的可能。
“王次辅今年多大了?”朱翊钧看完了奏疏,询问着冯保。
“今年刚七十。”冯保赶忙回答道。
朱翊钧看着手中的奏疏,感慨万千的说道:“人老心不老啊,王次辅他一点都不信命,这个看似不可能破的局,他非要破。”
王崇古虽然没有对那篇文章发表任何的观点,甚至还提出了更加简单有效的办法,但他还是不信命,不服气,非要试一试,用产业升级,去试着破这个局。
“你看,王次辅年事已高,但还是这么富有活力、朝气十足,反倒是高攀龙这些年轻人,二十几岁,就已经暮气沉沉,腐朽和死亡的气息,离老远都能闻得见。”朱翊钧朱批王崇古奏疏的时候,还顺便踩了高攀龙这些江南士大夫一脚。
“高攀龙等人,大概就是大医官说的那些活着的死人了,套着儒家礼法这批皮的提线木偶而已,二十岁比七十岁还老,就不意外了。”冯保倒是觉得高攀龙这种腐朽实属正常,儒家礼法的提线木偶,可不就是死人一个?
皇帝批准了王崇古的奏疏,让王崇古放心大胆的干,出了状况,他这个皇帝拿银子出来平事儿。
在皇帝批阅奏疏的时候,伽利略终于在惠民药局学会了牛痘法,并且开始帮助本就人手紧张的惠民药局接种牛痘法,一板一眼的做的非常认真,大医官庞宪盯了一会儿,就直接离开了。
伽利略记得先知的一句话,那就是实践才是论证一切的标准,不符合实践,哪怕再合理的解释,都是虚妄,都是需要质疑,而伽利略在读了一点拉丁文的矛盾说,就更加明白了实践的意义,从看到做,他开始切实的、积极的融入大明。
五天时间,伽利略帮助一千二百名来接种牛痘的大明百姓、军兵接种了牛痘。
“或许我应该成为一名医生,就是解刳院里的大医官,我喜欢这份工作,病人不受病魔的折磨,是何其的幸运,天花的致死率超过了30%,而在爆发区域,死亡率将会超过90%,你知道的徐,人一旦没有了规矩之后,比野兽还要疯狂。”伽利略下了工,摘掉了手套、口罩,站在水池旁洗手,和身边的另外一个年轻人,笑着说话。
这是伽利略的新朋友,来自上海县的徐光启,同样一个顶级的聪明人。
得了天花死亡的可能性为30%,但是爆发区域内,生人勿进,导致完全没有了任何的道德和律法可言,烧杀抢掠无时无刻不再发生,死亡率就会超过90%,每一次天花爆发,都是人间炼狱。
而牛痘,阻拦了天花的爆发,让接种了牛痘的军兵、衙役、医生可以进入爆发区域。
“成为一个大医官,和你考进大明皇家格物院成为格物博士不矛盾。”徐光启擦干了手,他不歧视夷人,相反他对泰西夷人的算学很感兴趣,所以他和伽利略成为了朋友。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伽利略眉头紧蹙的说道。
徐光启颇为肯定的说道:“对于你我而言,精力是完全够用的,现在的算学、天文、地理、医学,其实都不算太过于深入,陛下说:人们的认知边界,是个圈,所有孜孜不倦,研究万物之理的格物博士,都是在这个圈上扎出一个突出部,然后由点及面,扩宽认知边界。”
“或许,我们可以在认知边界上,多捅出几个突出部来。”
伽利略无奈的说道:“听着徐,你真的是非常的狂妄,但你也有狂的资格,而我就不同了,我得先活下去,不干活,就没有钱用了,费利佩殿下给的银币,只够我用到抵达大明,黎特使愿意资助我,直到考中五经博士。”
“用大明的话说,就是结个善缘。不过,我还是要学会自己生活,不能事事依靠别人。”
大明惠民药局人手十分紧张,种痘法也是需要手艺的,徐邦瑞给了五万银子,来医馆了解牛痘法就送一斤鸡蛋,种痘就送两斤鸡蛋。
搞得惠民药局人满为患,伽利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