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立言商帮的规模再继续扩大下去,恐怕就会被人摘了桃子,姚家门前的石鼓僭越,还是最明显的一个雷,还有没有姚立言没有看到的、更深层次的雷,那就不得而知了,显然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等着收割他,杀猪过年的不一定是皇帝。
姚立言对自己的情况,应该是有些了解的,所以姚立言在拿到大明皇帝的大氅和亲笔御书的时候,才会喜极而泣,那根本就是一道护身符。
“这次调研,对接下来的投资,有很大的启发。”朱翊钧终于写完了这次的姚家生意调研报告,非常确信的说道:“大明内帑、国帑的投资,银股占比必须要超过51%,这是不容商量的,皇朝投资,和民坊投资不同,民坊投资是以利润为导向,而皇朝投资,则是以权力为主要导向,利润为辅。”
朱翊钧确定了皇帝和朝廷投资的基本原则,权力=义务,获得权力意味着承担义务和责任,官厂、皇庄,是要承担社会责任和社会义务的,但姚立言的投资,还是很有启发性的。
因为姚立言的投资方法,符合工业化的基本逻辑。
工业化的基本逻辑是集群化:大规模生产获得廉价商品,再通过廉价商品吸引更多的人一起进驻,进一步产生规模效应,获得更加廉价的原料,增加产量,获得更多的商品,最终形成集群效应,完成大规模自由雇佣的生产关系的建立,最终完成工业化。
而姚立言所投资的所有工坊,不强调强人身依附,很多过去的掌柜、大把头出走自己办工坊,而姚立言非但不阻拦,甚至会提供帮助,甚至投资,因为更大的规模,意味着更多的利润。
这是大明皇朝投资的时候,应该借鉴的地方,对大明朝廷而言,规模也更加重要,利润当然也要适当追求。
“摆驾松江府吧。”朱翊钧在万历十三年七月十七日,踏上了前往松江府的路,这一次申时行随扈左右,他作为松江巡抚,因为浙江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一直没有前往松江府。
这中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申时行是松江巡抚,代领的浙江巡抚,他已经代领很长时间了,希望朝廷派个人来,把浙抚一职拿走,这是应该的,本就是应急之下的安排。
朱翊钧下章吏部询问,结果无人领受,也没有任何的推荐,晋党、浙党都没有推荐,甚至张居正也没有给皇帝提供任何备用人选,大家的意见出奇的一致,申时行既然能干,就让他继续干下去,就不换人了。
浙江这地面,多少有点邪性,多少人浙抚在任上出事,各家各派,派出得力干将,万一折了是巨大损失还捞不到多少好处,派出平庸之辈,又是并封两头猪,左右为难,索性就让申时行干下去。
申时行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欲哭无泪,他其实很想说,经过浙江九营的哗变,陛下的雷霆手段,浙江地面已经非常干净了,已经大破,之后便是大立,浙江这地方谁担任都不会有什么乱子了。www.chaoyangds.me
阎士选则是欣喜若狂,因为申时行和吴善言不同,申时行有的选,他是天上人,有申时行在,通往南衙、通往苏州的驰道,通往宁波的运河,都会顺利很多,换个人来,再跟地方同流合污,驰道、运河修不好,他阎士选有几个脑袋能掉的?
事实也是如此,申时行的行为清单里,没有和地方缙绅沆瀣一气的选择。
朱翊钧的车驾晃晃悠悠的抵达了苏州,而后去太仓溜达了个圈,没有前往松江府府治华亭县,而是去了上海县,因为燕字号大酒楼开在了上海县,而不是华亭县,抵达上海县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了。
因为地理原因,上海县逐渐成为了松江府的经济中心。
本来,按照预计的计划,这个时候,大明皇帝就应该回北衙的路上了,因为在浙江耽误了时间,所以回京的时间,被推迟了一个月。
“西班牙的情况,为何如此糟糕?”朱翊钧在上海县下榻之后,开始处理国事,上海县的消息总是比内地更多一些,而朱翊钧来到的时间非常不巧,正是上海县一天四次雨,台风跟吃饭一样准时的时候,所以,他只能看些松江府的塘报,打发时间。
这些塘报的来源很复杂,有海防巡检们自己的搜索、有通过海商们口口相传、有亲自询问大帆船贸易水手、有大明环球贸易亲眼目睹,但这些消息都是相互印证,基本可以确定为真的消息。
而大明需要对这些消息做出反应。
费利佩二世的处境非常艰难,一方面是尼德兰地区的反叛,让费利佩的威信大跌,人心思动,费利佩急需一场大胜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十分可惜的是,费利佩失败了,他组建了一个规模只有十条船,人数仅仅八百的远征军,从租借的波尔图港口出发,向英格兰地区进发,试探性的进攻。
在舰队进入英格兰海域的时候,遭遇到了英格兰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