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之鼎盛气象,很好。
“戚帅,元辅,抢亲那边,松江镇水师镇抚司到了。”陈大成汇报了新的情况。
大明军纪的确规定了军兵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不能对百姓出手,但不代表军兵,就完全受人欺负,虽然很多军民冲突的时候,镇抚司都会和稀泥,但有人和稀泥,已经很不错了,以前的时候,军队镇抚司败坏后,军兵打官司要去衙门,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元辅,戚帅,上海知县姚光启带着衙役到了。”游守礼游七告诉张居正,姚光启已经来了。
除了镇抚司维护军兵利益之外,还有衙门来保证基本的公平。
哪怕是没有‘黄公子’凑巧碰到了今天抢亲,这楚中天,也不可能带得走任秋白,大明的律法、水师法司镇抚司、大明朝廷衙门,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军兵除了拥有较高的物质报酬之外,还拥有较高的社会地位。
这才是振武,不是给了全饷,就是振武,对军兵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时要给予更高的社会地位。
“看来,该咱们上场了。”张居正看热闹的兴致不高,他有点拿不准皇帝的心意,到底是在胡闹,还是要借此收回兵权,他本来就是想看个热闹,但他并不想看收回兵权这种热闹。
真的到时候了吗?张居正有些怅然若失。
楚中天被打的极为狼狈,像只狗一样的趴在地上,赵梦佑作为皇帝手中的刀,没有折扣的执行了陛下的命令。
“嘿,有意思,有意思,全都到了。”朱翊钧看向了姚光启,点了点头。
姚光启是吴中姚氏的贵公子,他可是很清楚蓬莱黄氏黄中兴这几个字的含金量,而且姚光启知道黄公子和皇帝是一个人,因为他亲眼见过,不是猜出来的。
黄公子、王谦、姚光启,京师三大纨绔,一个比一个无法无天的那种纨绔,横行无忌。
“大将军府门下的贵公子?我劝你适可为止,想想大将军在朝,你这么做,会让大将军多么为难!无故私自调兵入城,你疯了吗?!”镇抚司镇抚使见到了黄公子,立刻凑上前,焦急无比低声说道:“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吧,别给戚帅找麻烦。”
超过一百人的调动,需要走非常繁琐的流程,皇帝的诏令除外,皇帝用兵可以不走兵部,这就是朱翊钧辛苦这么多年掌握到的军权,直接下令给戚继光就行了。
“嗯?”朱翊钧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意味深长的看着松江镇抚使。
“诶,不对啊,戚帅素来军纪严肃。”镇抚使忽然眉头一皱,惊骇无比的退了三步,他刚才这个距离,已经僭越了,无诏宣见,无令近身三丈,意欲何为?僭越的很!
镇抚使已经转过弯来了,这黄公子绝对是皇帝!三个京营步营已经入城,一个围了楚家,两个围了崇德坊,戚继光做事素来以身作则,既然调兵,一定是流程上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是民间和军中的认知差别,民间觉得戚继光可以随意调动京营军兵,但没有圣旨,他要调动一百人以上,也要通过兵部繁琐的流程,但军伍中人,只要稍微想一下,就想明白了,这不是戚帅发疯,而是黄公子的身份有问题。www.chenxingzhuzuo.me
朱翊钧从来没有真正的掩饰过自己的身份,因为不用,就像现在,镇抚使猜出来,也只能配合演出,而不是揭穿皇帝的身份。
姚光启认识大明皇帝,正在思考要不要行礼,坏了皇帝的兴致,镇抚使一个照面,就把黄公子真实身份给猜了出来。
“这件事咱不管的话,你们镇抚司会怎么处理?”朱翊钧比较好奇,镇抚司会怎么和稀泥。
镇抚使思索了一番,无奈的说道:“讨要回秦家媳妇,楚家赔礼道歉,顶多杖二十。”
镇抚使没有隐瞒,这种事顶格处理也就是杖二十,再想做更多,也是无能为力了。
“就是这么和稀泥,所以,这个楚中天才敢来抢亲!”朱翊钧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楚家为了所谓的面子,跑到街上抢亲,成与不成,他楚家的面子、里子就都有了,和大明水师直接冲突,全身而归,就是面子,任秋白就是里子。
军衙也好,县衙也罢,最多做到这个地步了,楚中天甚至都不会挨打,更不会道歉,楚家的后路早就想好了,衙门真的问责,就推出去一个替罪羔羊,家里随便找个家丁顶罪,挨二十杖,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朱翊钧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哪怕当事人秦肇、秦中科能够接受,朱翊钧也不能接受。
他现在不为基本盘里的基本盘出头,日后,他受委屈的时候,哪个军兵听他诏令?
“咱来处理吧。”朱翊钧让冯保抬了张椅子来,他往上一坐,也不说话,一言不发的看着狼狈的楚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