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逐利,以利益为导向,尤其是做这种绝户买卖的,怎么可能有什么家国情怀?最后还是祸害大明百姓,就以阿片为例,倭国才有多少势要豪右能够造的起这么贵的东西?
姚光启颇为诚恳的说道:“陛下,不是过不了多久,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干了,海防巡检已经查获了几条船,上面有阿片,一共七箱,估计是为了试试大明海防巡检的稽查力度,这些船都和他们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朱翊钧听到这里,点头说道:“稽税、巩固证据、抓人吧。”
“陛下,他们还干了点不是人的事儿。”姚光启眉头紧蹙的说道:“他们弄了个航海保险,弄得一地狼藉。”
“哦?”朱翊钧坐直了身子说道:“详细说说。”
大明航海保险政策,是以安特卫普,也就尼德兰(比利时)地区南方城市,保险商人的商业模式为蓝本构建,专门为了促进海贸发展推出的政策,而大明官衙的保险,主要集中在远洋商贸,水程在五万里以上,远洋距离的贸易保险,盈利大概只有3%左右。
至于五万里以下的近海海贸保险,则交给了民间商人,任家和楚家,就是做的大明领海保险。
得益于大明海事学堂、舰船设计院的建设,大明回航率累年递增,从最开始的八成,增加到了现在的九成半,而大明领海保险业务因为大明领海的安全,可谓是稳赚不赔。
任家和楚家搞得一地狼藉,玩法,可谓是非常的恶心,主要是任家。
任家从来不自己出面,而是在街面上寻找一个经纪买办,而且还多数找的是外地人,不是松江府本地人,这样跑路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以价格低廉、赔付高为主要竞争手段,给兜售保险的业务员,极高的权限,业务员在兜售的时候,往往利用自己的权限,给出返点的许诺,除了返点之外,就是承诺高昂的利润。
到这一步,其实这个买卖,已经脱离了保险本身的定义,这些业务员开口就是回报率,一年五六个点都是少的,而且是非常有说服力的,因为这些银子都会以高昂的利息借出去,与其说是保险,不如说是集资、借贷的当铺生意。
在集资足够多的时候,外地的经纪买办拿到一笔丰厚的报酬,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业务员们也很清楚自己干的什么,当经纪买办消失的时候,也会隐姓埋名,甚至是改头换面,换一家继续干。
真正拿到了大笔银子的任家,反倒是隐藏在幕后,这也是这些年,任家的地盘越来越大,银子越来越多的原因,苦哈哈的办工坊、累死累活的海贸,哪里有搞这种集资、放贷来钱快?
“这搞得松江府的海商,一直在跟申巡抚吵架,要官险专营,推出领海、内河漕运保险来,不要再让这些财迷心窍的家伙,破坏保险市场,破坏营商环境了。”姚光启颇为感慨的说道。
朝廷的官险只有远洋保险,没有领海、内河漕运的保险,甚至申时行就没跟朝廷提出过设立。www.fengshou.me
因为在申时行看来,这块领域应该让给民间,防止民间批评朝廷聚敛过甚,除了风力舆论的顾虑之外,则是人力有限,大明能把远洋保险处理清楚,已经倾尽全力了,至于规模更大的领海、内河漕运,朝廷真的要管,付出的人力物力财力精力,实在是太大了。
结果民间保险乱糟糟,松江海商天天跟申时行吵架,要求朝廷管一管这乱糟糟的市场。
“管的时候,嫌管得宽,不管的时候,又嫌乱,这帮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不能既要又要呢?”朱翊钧叹了口气,他和申时行的倾向是一致的,朝廷管不了那么多,哪有那么多算学人才。
姚光启低声问道:“他们愿意提高保费,陛下官险本来就是最贵的了,也不行吗?”
“不行。”朱翊钧再摇头,他略显无奈的说道:“这不是保费的问题,朝廷也是由具体的个体组成的,能做到这个程度,也是松江地面官员上下一心,竭力尽心做事的结果了。”
每一条三桅夹板舰需要五百银,这是五万里以上,十万里以下,而十万里以上,是按航程算的,更加昂贵,要数千银乃至上万银,提高保费看起来美好,但算学人才是需要培养的,这种乱象,还要持续很久。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避免官险无限制的过度膨胀,进而导致臃肿问题的恶化。
“在矛盾中,不断寻找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以至冲和,朝廷只能抓到一例处置一例,尽量让事情不过分的恶化。”朱翊钧没有力求任何政令的尽善尽美,而是选择了理性。
“臣遵旨。”姚光启俯首领命,他略微有些怅然,发展的路上,不只有鲜花,还有荆棘。
姚光启眼下就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儿,八月是松江府台风天最严重的一个月,这个月,又有很多船只,再也回不了新港了,沉没在了漫天风雨之中,永远留在了大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