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滽请示道:“陛下,是否该从大同镇调拨兵马驰援?”
“不必。”
朱祐樘道,“若真有此等需要,王威宁会自行调集,这一战已跟他打好了招呼,他对于眼前要遇到的事早就心知肚明,朕不相信以他的经验,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会需要仓促安排。”
皇帝虽然对偏头关的战事很焦灼,但他对王越还是有信心的。
王越是临时被派到偏头关吗?
提前两个月,就告诉你在偏头关会遇到什么事,也知道鞑靼人会倾巢而出,如果非要等战事开打之后,你才发现在偏头关所驻守的兵马不足,还要从别的地方征调……那你王越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陛下,那辽东义州定功之事,该如何颁赏?”礼部尚书徐琼出来请示。
朱祐樘没回答。
一旁的戴义道:“陛下昨夜已跟刘阁老商议完毕,升奏捷者二人官各一级,各赐衣一袭,钞一千贯。”
在场大臣听了之后心里有点不服。
之前王越在贺兰山就杀了鞑靼四十二人,虽然那是直接跟鞑靼小王子达延部交兵,可能战斗烈度上比辽东要强,但人家辽东这几位,怎么说都是斩杀了一百人多,就给赐这么点玩意?
话说陛下,您是不是太偏心了?
或者是,您觉得这战果没有出现在合适的地方,所以刻意压辽张玉和李杲的功劳吧?
……
……
朝议结束。
众大臣走在出宫的路上,很多人还对皇帝于偏头关的安排,带着一些疑虑。
“谢阁老,您说这狄夷左中右三路出击,陛下为何要执着于中路的偏关之战?既如此的话,那何不从各处多增派兵马,而是让王威宁一人担当?辽东义州之捷,足以振奋军心,何以连功勋赏赐都会这般不咸不淡?”
谢迁一时之间,成为代表朝廷的人。
也是刘健和李东阳都不在,旁人想征求文官翘楚的意见,也只能从谢迁这里动口了。
谢迁笑着道:“诸位,这些话伱们在朝堂上去问陛下,问在下作甚?陛下的心思,还是不要随便揣测为好。至于陛下何以会执着用兵于偏关……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吗?”
言语之间,谢迁都觉得事情有点好笑。
你们这群人看来还真是闭目塞听。
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回去好好打听打听,王越去偏头关是那个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的张贡生给掐算出来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说得过去,在其预料之内。
这种时候,你们还想让陛下“回心转意”?
只怕你们不知道这位皇帝是有多信任身边的方士,李广一介阉人祸乱朝纲的旧故,这么快就忘了?
……
……
另一头。
朱祐樘带着司礼监几人走在回乾清宫路上。
此时的朱祐樘脚步非常沉稳,跟以往多走几步路便会气喘吁吁不同,如今长时间走路,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走了一段路。
朱祐樘突然停下来。
后面趋步跟着的戴义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撞到朱祐樘身上。
“你们说,秉宽为何对辽东的事,没提前做预测?”
朱祐樘这才将他走了一路都在思索的问题问了出来。
戴义等人被问得很懵。
难道说,以后但凡有事,都要问张周?
不允许张周有不知道的事?
“或许不值当,毕竟朵颜部对我边塞未造成实质危害之举。”
萧敬在一旁总结了一番。
“也是。”
朱祐樘点点头。
朵颜三卫,也就是鞑靼人自称的兀良哈部,简直就是窝囊废的代表,主动出击辽东义州,结果被义州守军就这么给杀回去,还损兵折将……
送经验送到这种程度,丢老人了。
朱祐樘又琢磨了一番,提出个想法,“那有无……冒功的可能?”
“啊!应该……不至于吧?”
这次萧敬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赶紧求助一般望向戴义。
戴义瞅他一眼,好似在怪责他,让你随便乱说话,这里就你懂?现在皇帝的问题,你答不上来了吧?
“唉!秉宽不在,朕感觉处置什么事,都束手手脚,他还有几天能考完?”
朱祐樘急切起来。
他在大臣面前强装镇定,但他内心不知有多慌张,但慌张之中还带着一些刺激,毕竟他朱祐樘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军事行动,而且还可能会出现一场大捷……
期待中带着惶恐,他那脆弱的小心肝,多少有点承受不住。
戴义道:“要考完,还要多日。但明日过了午时,第一场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