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道:“既是想诱敌入关,做请君入瓮,又何必要撤出关口?若鞑靼将关口内门一封,王威宁岂不是望城门而不得入?到时后无依托,前有鞑靼铁骑,怕进退皆都无路!”
朱祐樘想了想,摇头道:“朕觉得,他定是留了后路的,如果城墙连一道豁口都没留,他如何敢确保回军时,能杀进城?”
马文升在旁道:“可若是要趁狄夷不备,王威宁只能以轻兵冒进,且兵马数量不能太多,以防被鞑靼斥候所探知。可鞑靼若要进关口,兵马则必在万数以上,王威宁就算将手头全数可用的骑兵都用上,只怕也难在鞑靼援军抵达之前,有何战果吧?”
连朱祐樘听了,都在直皱眉。
朱祐樘道:“以王越领兵交战的经验,必定是做了周全布局的,否则他这算什么?弃关口而内撤?两位卿家,你们是不是未领会他战术的深意?”
皇帝其实挺郁闷的。
朕是让你们来分析分析王越的战术高明在哪,分析一下取胜的方式。
结果你们俩来了倒好,一个比一个会唱反调。
听了你们两位的话,朕简直以为王越觉得自己打不过,要当逃兵了!或者是他准备自取灭亡!
马文升面对皇帝的追问,仍旧很坚持道:“臣看不出此举有何高明之处,如果说固守待援、轻兵出击是冒进,那王威宁此举……则更像是孤注一掷。形势远没有到非要背水一战的地步!”
在马文升看来,王越这完全是在胡来。
真以为人人都是韩信呢?
明明你守在偏头关,有险可守,跟鞑靼人周旋起来很容易,毕竟有你王威宁的名声在,鞑靼人也很忌惮,估计就是拉锯几回合,鞑靼人就撤了。
结果你非要把关口撤回来让鞑靼人进去,你再攻……大明军队擅长什么,别人不知道,你王威宁不知道?
非要把一群擅长防守,喜欢居高临下射箭丢石头的兵,拿来攻坚之用,还是在兵马数量落后的情况下……怎么看你王越胜算也很低啊。
谁给你的勇气?
朱祐樘脸色很不悦,看着一旁的戴义道:“会试第二场还有多久?”
马文升和刘健一听,这是啥意思?
这头还在说西北的战事,皇帝突然就关心起会试来了?
戴义道:“明日午后,第二场会结束。”
别人不知道皇帝的用意,戴义这些太监是门清。
皇帝这是觉得,马文升和刘健唱衰唱得很让人心烦,准备找张周来好好问问。
从张周身上找自信。
“来得及,两位先回去吧。今夜不必值夜,明日早朝时再谈。”朱祐樘道。
马文升道:“陛下,若有何军令,是否应即刻下达?”
在马文升看来,如果现在要阻止王越如此冒险,或还来得及。
朱祐樘道:“王越的上奏中都说明,他是在昨日撤出偏关的,以他预料,鞑靼会在今夜便举兵入关,现在再下旨,还有用吗?”
刘健道:“若阻止其轻兵冒进,或还可行!”
“来不及!”朱祐樘道,“估计这会他率的兵马,已快抵达关城。就算是再给他增派援军,没个三五日也抵达不了偏关,最多是去收拾残局!”
皇帝倒是看得比马文升和刘健更全面。
消息的滞后性,导致偏头关的战况传到京城要耽搁十六个时辰,此战箭在弦上,当下都已经开打或者马上开打,京城的君臣都成了“事后诸葛亮”,最多是等战事结果的战报传来,做一下事后总结。
想参与其中……
除非会飞,还要飞得特别快,还要有实力把王越给拉住!
……
……
马文升和刘健也带着极大的郁闷离开。
临走之前,二人还特别提了一下京城和内三关戒严的事情,大概是怕王越玩砸了,战火会直接烧到内三关,甚至连京城都要有危险。
“陛下,若是您着急问策,可以派人进贡院……”
戴义是要提醒皇帝,咱也别管什么会试了,直接把张周从贡院拎出来最好。
明天交卷,估计这会他也完成了。
不就是提前点把人给弄出来?就算他不考了又如何?相比于大明的边疆安稳,他一个人的功名前途就有那么重要?
朱祐樘道:“朕想的是,结果传来之前,他还能跟朕剖析一下。其实他说什么,也都无关乎结果了,不是吗?”
戴义道:“陛下,奴婢想了想,您说王威宁此举,会不会因为……之前张先生给他的那种,陛下赐名为‘威武天火药’的东西?”
“啪!”
朱祐樘一拍桌子,突然好似恍然大悟道:“朕就说,他王威宁打了一辈子仗,没点手段他敢这么用兵?”
萧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