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不在意形势了,但请皇帝您给个面子,别破格提拔他,遵照我们的规矩。
朱祐樘当然不高兴。
刘健道:“或可以其为史馆修撰,进讲于东宫,经月之后便以其教导之进度,定晋升侍讲之事,如此既能鞭策其为太子课业用心,也可不令他人以奇巧而乱本心,臣等也定不与张周为难,如此也可为太子立下规矩。”
这时候,刘健还是有一套的。
他的意思总结起来……如果人心乱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啊陛下。
皇帝听了刘健的话,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虽然听起来,让张周以史馆修撰的身份去给太子进讲,没有符合他的预期,但其实目的也达到了。
刘健说得也对,上来就直接升侍讲,的确有点乱了规矩,就算皇帝可以不在意,但也不能给太子立坏榜样。
如果以后太子想用什么人,直接会想,我父皇当年就是这么做的,那岂不是以后太子在传奉官这件事上会变本加厉?
刘健也说了,先以张周为史馆修撰,一两个月,象征性让他磨砺一下,再找个功劳借口什么的,把他提拔为侍讲,那就比较恰当。
朱祐樘沉默良久之后,才点点头道:“既如此,希望到时诸位卿家不要再给他设槛,朕就想用他好好指点太子。几位,拜托了!”
……
……
朱祐樘身为君王,偶尔固执是真固执,但他骨子里还是有对文官的信服。
那是他出阁读书后所养成的依赖,无论他先前多信任李广,眼下推崇张周,他也没把朝中大臣的能力否定,甚至很清楚治国主要还是要靠这些大臣给他撑着。
看起来刘健是赢了。
但刘健很清楚,自己输得很惨。
从乾清宫出来,四个人径直走着,谢迁突然想到什么问一旁的王鏊道:“济之,张周给太子上课,很经常吗?他先前不是要备考春闱?”
这点其实谢迁理解不了。
张周明明只是个举人,皇帝对他再信任,也只是信任他对于天机等事的测算,怎可能会在才学上信服,并以其为太子的老师去讲课呢?
太子那么顽劣,居然能听进张周的讲课?
王鏊道:“年前经常入宫,太子年前对于《四书集注》的突击完善,也是靠秉宽跟他日夜教授,而后太子的课业便突飞猛进。”
“……”谢迁突然很无语。
突飞猛进?
太子什么模样,他们三个内阁大臣名义上的太子太傅是不知晓的,但作为东宫资深讲官,王鏊却是门清。
如果王鏊说是突飞猛进,那应该不是虚的。
李东阳摇摇头道:“太子不在于聪慧与否,以我所看来,太子的聪明伶俐较之一般的稚子为上,只是他从不一心向学,何以张周可以让他沉下心来读书?”
“这……”王鏊不好解释。
你们三个阁老,今天是要质问我为什么没教好太子,让张秉宽趁虚而入吗?
你们也知道太子顽劣,不用功读书,那你们倒是想辙呀,以为东宫讲官人人都能遇上你们当时所遇到的当今陛下?
成化年间太子是什么光景?现在太子是什么光景?你们三个装什么糊涂呢?
谢迁抱怨道:“一入朝,就要进侍讲,或许没几年,我们都要给他让贤,翰林院上下可经不起折腾啊!”
“嗯。”李东阳点点头,却是目光一直落在刘健身上。
刘健则没有在王鏊这个“外人”面前做任何的表态,伸手示意赶紧走,就算有事,那也是内阁三人关起门自己开会。
……
……
文华殿。
中午朱祐樘就去监督儿子的课业。
王鏊上午没过来讲课,但朱厚照上课也没拉下,这是因为殿试耽误课业后的第二天,朱厚照上午听课时哈欠连连,只有在他老爹面前他才会装装样子。
“父皇,是说张周马上要来给儿臣上课了吗?”
朱厚照听说此事,倒是一扫颓丧,小眼睛都在往外冒光。
朱祐樘微笑道:“不要再称呼他名字,称张先生便可。”
“父皇,您怎么不称呼他张先生?”朱厚照很不满。
虽然我听姓张的讲课,但他想当老师压我一头?那我以后还怎么跟他讨价还价?
朱祐樘闻言便板起脸道:“那意思是,不用他来了?”
“别……父皇,还是让他来吧,儿臣承诺,一定不在课堂上捣乱,认真听讲早日学业有成,将来一定当好您的臣子辅佐您治理好国家……”
朱厚照嘴上就好像没有把门的一样。
朱祐樘皱眉。
这小子出来读书没几天,官话套话越说越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