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已不想跟张周继续争论,他退回到臣班。
众文官都很意外。
现在争论还没结果呢,刚才你谢迁争得不是挺好吗?隐约还有占上风的时候,怎么这时候退了?
只有谢迁自己知道,其实道德制高点已经被张周牢牢掌控,他再说什么意义也不大。
就在于张周说的,有事是该上奏还是置若罔闻,让谢迁觉得,其实张周本质上没错,错的可能就是张周太牛逼了,也太让文官下不来台,反正这小子都已经考中状元,加入我们了,在皇帝极度信任他的情况下,跟他争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除非辽东一战,张周预言错了,或者是以后遇到什么事,让张周失去皇帝的信任……
谢迁在审时度势上也是很有一套的,一看风向不对,该扯呼的时候也丝毫不含糊。
李东阳见谢迁先撤了,他便明白要自己出马。
先前谢迁属于“感性派”,现在轮到他这个“理性派”出场。
换个思路,该跟你论得失了。
先前是狂轰滥炸,现在改争尺寸之地。
李东阳道:“张进士,既然你提到了宁远,那你是否该说明,此战的战略如何,当以如何的方式来破敌呢?若是你预言准确,那狄夷的目的,乃是来劫掠,应将边民调于城塞之中,待敌人来犯时集结优势兵力,为何却只有宁远一地有兵马调动?”
现在就论你的战术对不对。
在论之前。
至少先把你的战术用意给套出来,然后我们才好挑毛病来攻击你,甚至是让皇帝知道利害得失,按照我们文官的意见,去对宁远的战术做调整。
张周笑道:“李阁老相信朵颜三卫的兵马,真的会袭向宁远吗?”
这话就是在反呛李东阳。
你们文官不是不相信我的那些预言吗?既然不相信,那你们还管我在宁远用什么战术?
其实你们不过是想说,我只负责告诉皇帝哪里可能会有战事,而具体安排战术的事,由你们文官来定,是这意思吧?可惜啊,我也没反对你们参与其中,但谁让陛下现在就听我的,而不信你们的呢?
谁提出谁安排,你们都不信,还安排个屁啊?
李东阳道:“你只说出战术便可。”
张周道:“战事有结果之前,恕难奉告。”
饶是李东阳也知道张周可能脾气古怪,但也没想到张周居然会当着皇帝和文武大臣的面,直接让他这个阁老下不来台。
他甚至也在琢磨,这真的还有必要收揽这小子到文官阵营中来?感情他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啊。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还要考进士中状元呢?
文官那边听了张周的话,对张周敌意很大。
但武勋那边情况正好相反。
他们有种“终于熬出头”的感觉,难得啊,大明土木堡之变后五十年,终于又有人在朝堂上能跟文官叫板,还能取得天子的信任,看来我们武勋也终于不再用之前这五十年,要仰文臣的鼻息而活了呀!
吏部尚书屠滽质问道:“为何不能奉告?难道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张周道:“这位是屠部堂是吧?所谓不可告人是何意?如果是不可对外人言,以防被狄夷知悉的战术,那的确是不可告人之事,但你要说这是要危害于大明,我想你这就有点言过其实。”
朱祐樘见屠滽走出来,不由皱眉。
你屠滽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难道你屠滽不知道,其实你在刘健和李东阳等派系眼中,也是半个异类?
不然为何之前李广的事情发生之后,御史言官会拿你当靶子,对你连番参劾?而当时你还受了张周的恩惠,是张周提醒朕,不要追究于李广记账册子上的人情事,你现在却“恩将仇报”?
通政使元守直道:“有何不可说的?说出来,才可辨是非。难道是要以你一人,超脱于朝堂之上?”
张周道:“如果换做是两个月前,如果我在朝堂上提到了威武天火药,告知你们此物有此等威力,那诸位是否可信呢?”
“你……”
元守直也哑火了。
威武天火药是什么东西,他也没见过,现在只听传得很邪乎,连城墙都能直接给炸塌,这东西可不是传统儒官所能理解的。
谢迁又笑道:“那你意思是说,你能拿出来的东西,还有比之威武天火药更强的?”
“嗯。”张周毫不客气点头了。
“呵呵。”谢迁笑道,“那有此好东西,为何之前在偏关一战时,你不拿出来呢?”
张周也一脸无奈道:“只恨我当时只是一介举人,到京师之后,才开始将一些事情落实,并由陛下派人配合之后,才开始有进展。”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