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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三人,趋步回到了内阁值房。
刚回来,还没等坐下,谢迁就显得很恼火,虽然他平时脾气还不错,但今天也被张周整得心态爆炸。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李东阳道:“于乔,你是掉进这小子给你设的圈套了,我现在是看明白,他从最开始就没打算跟你讲情理,一言一句都在往彼此的立场隔阂上戳,在廷辩中甚至还故意表现出力有不逮的模样,把你的气势给挑起来,但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陛下知道,他跟我们并非一路人。”
谢迁闻言眉头紧锁:“这么做对他有好处?”
李东阳先打量了沉默的刘健一眼,这才摇头道:“显而易见,他一切都是以陛下的意图为先,甚至愿意在用人之事上为陛下承担责任,结果就是陛下与他的心愈近,而与我们心愈远。”
“嘶……”
谢迁牙缝里吸进去一口气。
“难怪啊,从开始,便不觉得这小子有理,却还是总觉得哪里争不过他,如今想来就在于陛下对他完全的信任和支持。他这不是恃宠而骄吗?”
谢迁的问题,既是在问李东阳,也是在问刘健。
李东阳在这问题上就不好回答了。
所谓“恃宠而骄”也是个伪命题,如果张周真有骄傲的资本,人家就是可以这么玩。
刘健道:“若是辽东一战,结果再如他所推演,甚至能以安边伯等人打一场胜仗,那以后朝堂涉及军政之事,便对我等不利了。”
“嗯。”李东阳点头,似乎他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刘健看着李东阳道:“今天英国公出面,宾之你作何意见?”
李东阳对张懋的反水多少有些气恼,但他还是认真道:“张周此举分明也是在跟陛下表明,只要他自己有谋划,都督府的人便会配合他,他会逐渐得到勋臣和边疆的支持,以后除了要参他一个‘擅权自用’,似乎也没别的途径。”
谢迁问道:“那我等日后该如何压他?”
“压不住的!”李东阳一改之前对张周强硬的态度,转而跟刘健站到一边,似乎他现在也理解了刘健先前在点状元时的苦衷。
李东阳道:“张秉宽此举,其实不正是在告诉我们,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吗?”
“他……”
谢迁无语了。
谢迁还是有头脑的。
经过李东阳这一点拨,他就明白了,张周在朝堂上看起来说了那么多的话,其实都是可有可无的废话。
关键的不在于他说了什么,而是他所表现出的立场,还有皇帝对他的态度,以及朝中文官武勋在他说话之后的站队情况。
辩论跟人争口舌之快,计较场面的得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关键要看辩论的目的是什么……这么看起来,场上张周跟他们是平了甚至是输了,但场下,张周大获全胜。
刘健语气很深沉道:“看来他是盘算好一切,才在朝堂上说那番话。他不主动示好,其实也是在等我们主动接纳于他!”
“若他是状元,接纳也无妨,但他可是方士!”谢迁有些不甘心。
李东阳讳莫如深道:“其实刘阁老想说的,他张秉宽正是想让我们接纳他方士的身份,是这个意思吧?”
刘健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刘健道:“事尚有缓和余地,不急着定论。但也不要再与他有正面冲突了。”
……
……
张懋等武勋出宫,成山伯王镛有意靠近张懋,面对一个脸上乐不可支的张老头,王镛也忍不住问道:“张老,何事可喜?”
王镛作为成山伯,之前曾与遂安伯陈韶在京营提督十二团营等事,手上职权很大,但因镇远侯顾溥的不满,在弘治十年被参劾卸职,一直到今天都还是挂职赋闲的状态,而最近几年镇远侯顾溥在京营地位日隆,对英国公张懋也形成了极大的威胁。
王镛知道自己跟顾溥的关系不佳,所以现在他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跟张懋打好关系,争取早些回京营。
眼看张懋在朝堂上站队,他当然要来问询一下,自己能做点什么。
张懋眯眼打量他道:“如今有人能与朝中铁板一块的阁老部堂分庭抗礼,不是好事吗?”
“这……难了一点吧?他可是状元。”
王镛虽然也像普通武勋一样,想去巴结张周,但连门都还找不到呢。
对他来说,能巴结上张懋就不错了。
而且张周还是个进士,在他看来或许是迟早要加入文臣那边的……而且他王镛的问题,也不在于文臣多针对他,至于什么文武相斗的事,大概只有到张懋这个阶层才会去关心,普通的勋臣是没工夫顾虑这种层次的事情。
“状元?你看他今天于朝堂上说的话,像是个状元所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