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琼皱眉道:“何以都到此来?其余各处不镇守了?”
意思是,城内近乎有资格调兵遣将的人都跑这一个地方来,不怕天上掉下块石头,咱一起被砸死,然后城内防备大乱,被狄夷趁虚而入的?
任良冷笑道:“王郎中,你这就担忧过甚了吧?兀良哈的人在哪呢?你倒给指指!”
最近王琼一直帮朱凤出谋划策,隐约是城内的文官领袖,任良的权力才是被架空的那个,任良当然看王琼不爽,这次还是王琼主动“挑事”,他更忍不住。
马上有部将提醒道:“任公公,兀良哈的人马就靠近城池不到五里了。”
陈锐道:“若以骑兵突杀出去,呼吸之间可至,趁其立足未稳……”
话说了一半,发现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陈锐不再说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曾经西北独当一面的“名将”,现在在别人眼里就好像小丑一般,自己说什么还会有人信?
钱英还算是客气,提醒道:“平江伯,辽东地势不比三边,这里地势狭长能驻守的地方就近乎没有,若是出兵不顺,想把骑兵再撤回城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城门您也看到了,一次能容纳两骑并行都有点难。”
“咳咳。”
陈锐被一个都指挥使给呛回来,自然心里很不爽,只能用咳嗽来掩饰尴尬。
朱凤不理会钱英的劝告,问道:“如果要让朵颜部的人再往城下靠近,可有何办法?诸如……能到两三里的距离?”
任良惊讶道:“安边伯这是要作何?胡虏离城塞远点,双方各安,不挺好的?”
现在任良觉得朱凤这小子有点作死,人家不来,你还想让人家靠近?
朱凤也是个敞亮人,当即道:“几位请看,我们已把炮都给架好了,如果他们靠近的话,我们把炮打出去……这些炮的射程,可是有二三里远的,到时……”
“哈哈哈哈……”
任良已经忍不住笑起来,这次他是真的在嘲笑。
王琼道:“任公公这是何意?”
任良摆摆手笑道:“要让胡虏靠近城塞,容易得很,只要把骑兵布出去,胡虏肯定杀过来,逼着骑兵只能往城内撤。不过安边伯,可是要提醒你一句,你这火炮就算打得再远,发个铁球出去能干嘛?你指望能正好命中敌阵吗?当人家不会躲的?”
“如果真这么干,到时城关引来麻烦,甚至牵扯到城门关闭不及时,导致兵败……哈哈,你自己看着办……”
任良旁边的那群地头蛇将领也都在笑。
连钱英都听出来,他的“义父”正在给朱凤出馊主意,明明守在城里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折腾出点花样来,到时就算朱凤的背景再强,也要遭殃。
朱凤想都没想道:“那就派骑兵出去列阵!”
“啊?”
在场包括朱凤带来的“自己人”,都用“你疯了?”的眼神看向朱凤。
任良收起轻慢的笑容,正色道:“安边伯,你这可是在玩火自焚!大明边军的规矩,无论是在辽东,还是延绥、宁夏、大同这些地方,都是等鞑靼人回撤时再行追击,这几十年来都是如此,你不会真经历了一场偏关之战,就把自己当王威宁了吧?”
以任良强硬的态度,是他觉得,你朱知节折腾我们守城,我们不能把你怎么着,甚至还会配合。
但如果你想让我们跟你一起出去送死,那就休想让这些人配合你。
朱凤也看出这些地头蛇的不配合,他瞪着陈锐道:“陈老,列阵之事,交给你了!”
“什么?”
陈锐一怔,现在想起我来,把我当“陈老”,平时就叫我“老陈”是吧?
任良用奚落的口吻道:“平江伯,你不是最想出去跟兀良哈的人决战吗?现在总兵官下令,你倒是遵令啊!”
陈锐有点欲哭无泪。
感情这时候想起来我是想主动出击的是吧?
王琼一看场面有点收拾不住,厉声道:“如今安边伯下令,派出骑兵出城列阵,诸位可是有何异议不成?若是诸位不遵守军令,不用旁人,本官便会上奏参劾……任公公,可别忘了义州的事!”
“你……”
任良怒视着王琼。
义州虚报战功,这件事虽然到现在还没彻底发酵,但任良觉得凭借托关系,已经能抽身事外。
但如果今天王琼以朝廷派来监粮官的名义,上奏朝廷来参劾他任良,任良知道就算自己有韦彬和陈宽两座强大的靠山,也未必能撑得住。
而此时钱英等人都已将手按在刀柄上,似乎在为任良被人教训而心生离愤,随时有发生军中哗变的迹象……当然他们只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看的,既想震慑王琼,知道他说错话的代价,又表明自己人是力挺任良的,只等任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