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还不如跟程敏政讲和,让程敏政来帮着修书呢,论修《会典》的专业程度,程敏政远在杨廷和之上。
李东阳似对此也不是很有把握,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
当夜,城内江淮商馆的某处客房内,人头攒动。
陈家女正在跟手下的婆子、掌柜等人,商议竞标修建偏头关关城的大事。
“……朝廷在修筑关城上,是会动用边军将士和征调的役夫,并无须从外招募人手,只要将货转交过去便可,工部之前放出的风声,京师左近提供的木石料一概是走京仓,会跟户部做对接,都督府负责采办和运送,京营士兵协同期间,有不少人活动于英国公府,想通过英国公竞投此标……”
陈家女听着手下的汇报,她心里只在盘算一件事。
那就是陈家的家业是否能撑得起这么大的一笔生意。
最后由她出来做总结。
“诸位,我陈家在江淮,是靠行盐起家的,后来盐引变革,京师勋贵占窝严重,普通商贾就算盐引在手,也无法从盐场支兑官盐,逼着我们只能改变经营路数,南京权贵根深蒂固,上百年来早已固化无从下手,便也只能从京师寻个出路。”
陈家女说明了他们陈家目前的困难,是从粮开中法变革,再到江南做生意被人欺压开始的。
北上发展,并不由她个人主观意志所决定。
手下一名姓黄的掌柜问道:“京师这里权贵更多,这里怎可能会有更大的出路?”
陈家女道:“权贵也分三六九等,就算是王公,与今上之间也分亲疏远近,如今我们正寻得一个好的机会,能拿下这次的生意。赚了可以令诸位从此之后在京师扎稳脚跟,就算败了也无多少损失。你们中多数人都是跟我陈家做官盐买卖多年的老伙计,此番是否共同进退,就在诸位自己的选择了。”
“少东家,若真有好事的话,也轮不到我们吧?”
“是啊。”
“再说了,您有何能耐,能承接这么大的生意,至少要调动十万两银子,就算是把我们这些人的身家都加起来,也不够啊。”
下面的人还是有疑虑的。
也有人直接提出:“跟以前一样,跟在那些权贵身后喝口汤,不是挺好的吗?何以要自己冲在前?想吃肉非得是猛虎才行,我等也不过都是小角色。少东主可要三思。”
“对对对……”
陈家女道:“你们是不相信我陈家官场中的人脉吗?我陈家好歹在南京行商多年,跟成国公府、应天府等衙门都有来往,此番竞标之后,朝廷会将现银及时调拨,我等不过是先行采购一批底子。有徽商的买卖契约为引,进购木石料只是一句话的事。”
在场没人说话了。
“机会摆在眼前,若是有想参与其中的,便留下,若不想的就此分道扬镳,再与我陈家无关!”
陈家女态度很坚决。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虽然他们疑虑颇多,但他们毕竟是跟着陈家混饭吃的,多数都是跟着陈家女父亲在商场打拼的老部下,见识过陈家作为徽商盐商代表家族,最辉煌的时候。
所以当陈家女拿出破釜沉舟的架势之后,还是有不少人选择留下。
似乎是想跟陈家共渡难关。
……
……
“小姐,到现在我们一共凑了四万两银子,有一万多两还是抵押了江南的产业所得来,希望生意不要有何损失。”
手下的婆子就是个帐房,算是陈家女的“顾问”。
陈家女在昏黄的桐油灯之下,看着一本本的账目,叹息道:“若我们采购的木石料等,朝廷不收,也没人能吞得下这么大的一批物资,回头必定是要被贱卖的。怎可能会没有损失呢?”
“那小姐,我们为何还要采购?不能等竞标之事落实之后,朝廷的银子到了,我们再以此来采购吗?”
婆子也不理解。
陈家女道:“不可能的,如果我们手头上没有足够的货物,连竞标的资格都没有,何况我们手上的货越少,回头跟人采购时,受到的刁难也会越多。空手套白狼的事,以我们的实力还做不出来,但若是这一次的生意做成了,以后再想这么做……就不再难了。”
婆子点头道:“小姐,这就是所谓的万事开头难吧?”
“我们已经不难了!”
陈家女道,“有曾经成国公府二房的夫人,也是安边侯夫人相助,还有家父曾在户部和工部中的旧友活动,另外还有……那个人的鼎力相助,我们就算拿出五成的利润给他,也是值得的。这一次,我们不计成本,就算是有小亏,也是可以接受的。”
“那……”
“我就是想让别人看到,陈家不是东山再起,而是再创辉煌!在京师这满地豺狼的地方,我们照样可以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