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这么说,也是在为他们内阁请命。
陛下,您看是不是解除战时状态,也让我们内阁不必每天都留人值夜?
朱祐樘道:“河套之内的敌情,目前尚未查到,当以谨慎为上。”
言外之意,想解除战时状态?没门!
你们松懈下来了,可朕要出兵河套的计划还没实现呢,朕没把战时状态加剧,你们还好意思提就此解除?
“朕也未曾想,王琼和朱凤他们,可以如此有成效,也是先前偏关、宁远两战,打出了国朝的威风,此番又是朱凤去接替王越,二人在功勋上并不分伯仲,如此才以最短的时间,安定了人心,震慑了狄夷。”
朱祐樘言语之间,对朱凤很是推崇。
在场大臣听了都很别扭。
拿朱凤跟王越比?就算我们再瞧不上王越,也知道这二人毫无可比性。
有见过拿地上跑的,跟天上飞的相比的?你朱凤跑得再快,最多你也只能蹦跶蹦跶,距离上天还远着呢。
刘健道:“如今威宁侯已逝,西北各处更当以固守为先,老臣仍旧认为,可先调度人马,行屯田安民之事,再趁鞑靼内部纷争之际,再出兵于河套,以修筑堡垒之便利,逐步推进,将河套南线掌控,令鞑靼不战而退。”
刘健代表文官给出了他的“折中”之法。
也不是说完全反对出兵河套,而是要稳扎稳打,现在鞑靼内部纷争还没正式开启,就先守着。
什么时候时机成熟呢?就等达延汗跟火筛等蒙古右翼部族打起来之后,那时候再徐图渐进,把土堡一点点往北修……长城的关塞也可以修出去……
朱祐樘面色不善,显然他不喜欢听这种陈腔滥调。
“以刘阁老之意,大明将士便要守在关塞之内,看着他们在自家院落之外纷争,却隔岸观火?大明军心如何能安?大明今年两战,将士们浴血奋战,就只是为了守住往年的疆土,不进不退?”
朱祐樘的语气也算是客气的。
因为他知道,要出兵河套,更多还是要得到文官的支持,所以没必要把关系闹那么僵。
就好像刘健为首的文官一样,他们也开始在想折中之法了。
这种君臣理念上的差异,本来就是要求同存异的,互相各退几步,重新找到平衡点,其实就看各自的底线在哪里。
朱祐樘道:“朕昨夜深思熟虑,想过秦纮去偏关为宣大总制是否有迫切和必要性。如今的偏关,有王琼和朱凤等诸位卿家在,一切都能保证安稳,反倒是延绥等处一直却还有零星的边患传来,朕想跟诸位卿家商议,看是否有必要,直接以秦纮为总制延绥、宁夏、陕西等处军务,让他将镇所移到延绥的榆林卫。”
在场大臣一时间没摸清楚皇帝的套路。
刘健闻言不由往一旁的李东阳身上看一眼,皇帝突然有意要把秦纮提升为三边总督,这点他是没想到的。
提前无论是内阁,再或是文官内部,都没做任何的预案。
李东阳走上前一步道:“陛下,偏关的危机仍旧未能解除,是否也该先等偏关的城塞重修完毕之后,再行做侧重上的调配?如今还当以偏关为军务之重为妥。”
李东阳没直接反对,仍旧是用转移话术的方式,跟皇帝表明,还是应该把秦纮按在偏头关。
以往大明的防备重点,都是在三边,三边的核心区域就是延绥镇的治所榆林卫。
只是因为王越在偏头关打了一场大捷,那边的城墙还被炸塌了,防备重点才突然转移到偏头关,也跟偏头关紧邻草原新兴崛起的部族首领火筛有关。
朱祐樘问道:“那李卿家的意见,是要另选总制延绥等镇军务的人选?”
李东阳一时语塞。
他提出要把秦纮按在偏头关,可也间接在说,西北现在还不太平,既然不太平,朕要选个新的三边总督出来,你李东阳不该提反对意见吧?朕仍旧保留秦纮为宣大总督,增加个三边总督又怎样?
朱祐樘突然把目光转向张周:“秉宽,你对此有何意见?”
大臣面前直呼张周表字。
皇帝的意思,朕也不跟你们藏了,让你们听听“最权威”之人的意见,也让你们知道朕为何有此决策。
……
……
来了!
在场大臣突然都屏气凝神,他们也很清楚现在自己内部出现了“异类”,君臣关系不和睦,以及最近这半年来发生近乎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跟张秉宽的崛起有关。
不过想来,张周在朝堂上说话的次数还真不多,但每次都好像能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张周迈着坚定的步子,从文官队伍中走出来,昂首挺立。
“臣不知陛下要问哪一层。”
张周的话,让现场大臣先是稍微讶异了一下。
这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