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知道秉宽要去宣府,心中却总有很多事放心不下,这不哀家想趁着他走之前,给哀家扶乩起卦,给占卜一些事。”
周太后说话做事,还就是直接。
张周知道,整个皇宫,敢这么直接给皇帝和皇后找麻烦的,也非他周太后莫属了。
不过人家有这底气。
谁让朱祐樘的老爹,对她就那么尽责尽孝,而且人家还把孙子给抚养成人,更重要的是能掌握眼下这位皇帝心中的“软肋”?
张周发现,皇宫内这些有权力的女人,都是在以朱祐樘性格中的弱点发力。
朱祐樘道:“皇祖母,秉宽虽然有时也能算到人的寿数,但也要等大限将至时,若是就这么平地起卦,因很多事的改变,并不能作准。”
朱祐樘以为周太后是怕自己快死了,想让张周给她算算还有多少年可活。
却不知周太后醉翁之意并不在酒。
听到皇帝的话,张皇后也不由往张周身上瞄一眼,大概是对张周“上通天意”的事也感觉到有兴趣,如果张周能算到那么多事……岂不是以后有何事问问张周就行?
还治什么不孕不育?直接问问能不能生不就完了?
周太后笑道:“皇帝,你错了,哀家对于寿数什么的,并不太关心。人都要知天命,如果因为秉宽给哀家算了,能让哀家多活两年,哀家也不会这么逆天而为,哀家一切都只是为大明的国运,哀家想让秉宽给算算,将来你这一脉,子嗣是否繁盛,将来是否可以开枝散叶。”
“国运……”朱祐樘叹口气,往张周身上看一眼。
相同的请求,朱祐樘早就跟张周提过。
张周当时所给出的答案,是很多事无法去推算,时间越久远推算的结果越不靠谱,既然不靠谱还有何推算的必要呢?
在这点上,张周也没糊弄朱祐樘,毕竟蝴蝶效应之下人文的事情改变,这都是有迹可循的。
但有些事……就算不用算,张周也知道。
如果朱祐樘继续不纳妃,那十有八九张皇后不会再给他生孩子,朱祐樘也只有朱厚照这一个子嗣……朱厚照将来身边女人无数,不管他是纵情声色搞坏了身体也好,或者他本来就不孕不育也罢,反正朱厚照要生儿子的可能性……也不会高于两成。
结果就是……老朱家在孝宗这一脉,大概率还是会断。
周太后笑看着张周道:“秉宽,这能算吗?”
张周为难道:“这世上一切事情都可以推算,是否作准就另当别论,臣也跟陛下提过,将来距离现在越远的事情,越变化多端,越难以提前洞悉。”
“哎呀,无妨无妨,哀家就想听听你对陛下这一支脉子嗣的推算,就算说得不好,哀家也愿意听听。”
周太后很坚持。
这股坚持其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周太后要的是“实话”吗?
可能周太后觉得,张周所说的一定会符合她某种预期,所以无论结果是什么,张周所说的都是她想要的。
张周望着朱祐樘夫妻道:“陛下,臣是否可以……”
朱祐樘没回答,先对一旁的戴义道:“把太子和公主各自送回去。”
“别啊父皇,儿臣也想听听呢。儿臣也想有弟弟妹妹,儿臣……”
朱厚照正准备拿出点孩子的脾气来,嚷着留下听听,再看到张周那犀利的眼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留下可能会坏菜,便住口不言。
“父皇,母后……”朱秀荣则显得很委屈。
张皇后问道:“陛下,臣妾是否也该先告退?”
从此话,张皇后便透露出,她也想知道张周对这件事的推算结果,只是她显得自己很识大体,不准备留下旁听。
朱祐樘道:“让孩子们先回去,皇后就留下,一起听听。”
朱祐樘说着,还给张周一个“坚定”的眼神,好似在跟张周说,秉宽啊,既然朕把皇后留下,你知道有些话该怎么说是吧?
张周心想。
我这算是掉狼窝来了,老太太准备施压让我想办法让皇帝纳妃,而皇帝又想安抚皇后……
那实情如何,到底还重要吗?
……
……
现场给张周准备好了占卜用具。
但张周一样都不打算用,反而是看了看周围侍立的人。
“都退下,一概不得靠近殿阁二十步之内。有事自会传你们进来。”朱祐樘厉声对太监和宫女们下令。
随即在萧敬和姜吕的调度之下,清宁宫周围所有的人都离开可能形成“隔墙有耳”的区域。
皇帝不准备让别人知道他有多少子嗣的事传扬出去,在宫廷内侍看来也很正常。
其实萧敬他们也感觉出来,皇帝和周太后让张周来算,不单纯是想以天意来糊弄人,更因为他们觉得张周真有本事推算出来。